小翠的要求很簡單,只不過是想請她幫忙轉達她的想法,替她同牛二道謝以及道歉,抱歉這幾日嚇到他了。同時也想讓元圈圈替她向她父母傳達一下她無法繼續孝順二老的愧疚和遺憾。
這對於元圈圈來說只是件小事,她聽完後滿口答應下來。
牛二一直窩在牆角就沒動過,從開始到現在,他就見這位瘦瘦小小的大師在一直在和空氣說話,但她面前地上的那灘水漬,卻讓他無比清晰地明白,她是在和小翠說話。
雖然內心仍舊十分害怕,人也不敢往前,但他憋了半天,終於哆哆嗦嗦地出聲:“小……小翠,是你麼?我……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我只是……只是不想死啊,我不會水啊!我也想找人救你的,可是我……小翠,是我對不起你,你別殺我啊!我從明天開始,每天給你燒香,祝你下輩子投個好胎!你的爹孃我也會當做自己的爹孃照顧的,你別再來找我了!”
小翠帶著一身的水,朝前走了兩步,瞧見牛二突然瞪大的雙眼,又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撩起頭髮看著他,說:“牛大哥,我不怪你。我也不會傷害你,你別怕。”
元圈圈想了想,給這一人一鬼充當了翻譯,把小翠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複述給牛二聽。
牛二聽完,愣了愣,抖著聲音問:“真……真的?大師,小翠真這麼說,她不怪我?也不會索我的命?”
元圈圈無力地翻個白眼:“不會。”
之後小翠又說了幾句,元圈圈全都一字一句地替她轉達給了牛二,牛二聽完,這才沒方才那麼害怕,但表情還是透出那麼點懼意。這也是人之常情,元圈圈能理解,小翠也理解。
“小翠,你……你放心,你爹孃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的,你就安心……去投胎吧。”
從牛二家裡出來後,元圈圈和冥修又跟著小翠前往她的家。
女兒剛死,頭七都還沒過,小翠的爹孃每日都在傷心中度過,已經夜半時分,屋裡還傳來女人低低的嗚咽聲。
小翠聽著她孃的哭聲,神情悽悽然。
剛才小翠撩開了頭髮,元圈圈看清了她的臉,的確是長得挺清秀的一姑娘。哎,可惜紅顏薄命,年紀輕輕的卻遭此意外。
有了牛二的前車之鑑,小翠怕她貿然出現,會嚇著自己的爹孃,便拜託元圈圈幫忙。
元圈圈應了她的請求,扣響了屋門。
而後的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一開始小翠的爹孃以為她是個騙子,差點拿笤帚把她打出去,還好有冥修在,才免了她挨一頓打。
普通人看不到鬼魂,而現在外面招搖撞騙的神棍那麼多,為了讓對方相信她真的受他們的女兒小翠之託,來替她傳話的,元圈圈便讓她的鬼相公幫了她一把。
冥修略微施了點小法術,便讓對方的眼神從嫌惡變成了敬畏。
小翠站在屋外,遠遠地看著她的爹孃,二老聽完元圈圈轉達的話之後,哭倒在地,萬分悲愴。
鬼沒有眼淚,小翠只能神情悽艾地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事情做完之後,元圈圈接受了小翠的道謝,而後眼睜睜地看著她像一縷煙一樣消散在她眼前。
“她這是去地府投胎去了吧?”望著地面上那一小灘水,元圈圈問冥修。
“嗯。”鬼王大人見多了這種事,語氣波瀾不驚。
“願她投個好胎吧!年紀輕輕怪可憐的。”
冥修瞥她一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生死薄上都記著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由不得他們選擇。”
元圈圈“唔”了一聲,突然問他:“哎,那生死薄上我的命運是怎麼樣的?我能活到多少歲?”
冥修聽她這般問起,突然陷入沉默。
元圈圈見他半天不回答,奇怪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腰,“哎,怎麼了?”像是想到什麼,忽然捂嘴瞪大雙眼,“我不會快死了吧?”
說完又覺得哪裡不對。
她是借屍還魂,穿越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也就是原來的陸清鴦已經死了,死透了的那種。那若是按照這個世界的陰陽規則來說,生死薄上陸清鴦已經屬於掛了的。可事實卻是,她在這具身體裡,藉著她的身份繼續活著。那這種情況,要怎麼算?
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今天偶然提到這個,元圈圈倒是開始關心了。
然而,身邊的男人卻是半天不回話,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搞得她越發緊張。
冥修沉默半晌,幽幽傳遞過來一個眼神,薄唇輕啟,“生死薄上,沒有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