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的是很素雅的青色長袍衣衫但是光看那面料就知道絕非凡品,他聽到動靜回過頭來,一看到阮晝整個人就猶如被雷劈過一般,呆愣在原地,久久發不出聲音。
阮晝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確認了,眼前這個看上去儒雅非凡的中年男子正是她十幾年前拋妻棄女的親生父親。
如果說上次在街上不過是匆匆一瞥,那麼這次她是徹底看清了面前之人。
從小開始母親就和她說過,她長得像她父親,她那時候還時常埋怨為何自己沒繼承母親優秀的相貌。
面前的她的親生父親,雖然已有四十幾歲的年齡,但是臉上瞧著卻好像只有三十出頭,膚色很白,一看就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
阮晝就這麼看著他,隨後目光越發變得冷漠。
“你還記得我嗎?”
慕容浩此時強壓下心中的陣陣酸楚,他現在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抱住自己的女兒。
“是晝兒吧......你長大了。”
阮晝本以為他早就不記得自己曾經還有過她這麼一個女兒,但沒想到他現在居然一副宛若要哭出來的表情。
但是她卻一點也不同情他,反而覺得他現在這幅樣子虛情假意,可笑得很。
“是我,真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既然你還記得我應該也不會忘了當你被你無情拋棄的母親吧。”
阮晝說著的時候,眼淚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眼前男人的面貌似乎和十幾年前的融合到了一起,她隱約記得在他離開母親和她之前的那一夜,也曾露出過這樣的面容。
“晝兒......是我虧欠了你們母女兩個。”
“我倒是無所謂,橫豎也沒被餓死貨到了今天,但是母親呢!她當時為你甚至都快哭瞎了眼睛。”
慕容浩低頭,眼前的阮晝依稀還有著小時候的模樣,但是從前的她天真爛漫,現在確是滿心的責備。
他承認自己此生做過最後悔的事情,便是拋棄了阮晝和她的目前,但是後來的一切也都是由於世事無常。
“晝兒,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其實差不多六七年前的時候,我和你母親曾經見過一面。”
阮晝當下大駭:“那你也是知道母親曾經入宮為妃的事情了!”
慕容浩略微點了下頭,接著說道:“其實我當年離開江南到了京城,然後才發現京城並不似我想象中的那麼好,我後來也曾託人去找過你們母女二人,但是卻得到訊息說你們趕上災民逃荒失蹤了。”
“你以為我會信你現在的一面之詞嗎,你若是真的對我們母女懷有愧疚之心為何不一直找下去。”
慕容浩被說道心頭痛事,臉色又白了幾分:“晝兒,我直到最近還一直在到處尋找你的下落,我上次直到你的訊息還是在兩年之前,那時候我透過長時間的尋找終於得到訊息說你在京城一家名為悅詩樓的茶樓中做清倌。但是後來沒有多久,我再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我問遍所有人卻都不知你又去了哪裡。”
阮晝心頭一跳,當時她因為答應了葉語芙,所以入宮的訊息誰都沒有告訴,哪怕是當時和她關係那麼好的田姐姐她也只是說自己要去外地呆上一陣。
“就算你找我,估計也是因為愧疚的原因,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慕容浩沉重的皺著眉頭,他雖然面上看著還算年輕,但是這麼一皺眉眼角的皺紋卻是已經藏不住了。說起來上一次見到阮晝她不過是個才到自己腰的小女孩,一別數年再見她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七年前,不知道你母親從何打探到我的訊息,我看見她的那一瞬幾乎是驚呆了,她居然已經成了宮中正當盛寵的阮貴嬪。但是你母親她並沒有向預想中的責備與我,反而和我道了歉,她說她當了娘娘,對皇上是真的上了心的。而當時的我心中放不下你和你母親,便一直萎靡不振,更別提領娶了。”
阮晝雖然不知慕容浩的話有幾分是真的,但是她萬萬想不到到頭來最先放下的會是母親,本以為她入宮是被逼無奈,但是現在看來又有誰說得準是怎麼回事呢。
慕容浩看阮晝面露猶豫,接著說道:“我和你母親當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回宮以後我們也一直保持著聯絡,就是為了能夠找到你,她後來逝世一方面是因為身子本就嬌弱,而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太過想念你。”
“事到如今,不論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晝兒,不論你願不願意認我當這個父親,我都想告訴你,不管我和你母親之間怎樣,我們二人都從未停止過愛你。”
阮晝到這時甚至開始有些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眼前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淚水早就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頰滾落。
母親都看開了,那她這些年的執念究竟又是為了些什麼呢。
慕容浩看見阮晝這樣,也是心中哽咽,拍著她的肩膀安撫著。
待她哭的不那麼厲害的時候,慕容浩問道:“女兒,你願意來慕容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