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晝似乎沒有聽清慕容浩在說些什麼,下意識的反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浩這十好幾年來,對阮晝的愧疚之心日益加深,所以這是他現在能想出來最好的彌補方法。
“晝兒,你這麼多年以來一直一個人在外漂泊,我和你娘完全沒盡到做父母應該盡到的義務,如今你母親過世,我身為你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這也是我能想到彌補你最好的方式了。”
阮晝皺著一雙細眉,心裡完全沒覺得慕容浩這話是真的。
“不必了,我在這世上現在已經不知你一個親人了,我前些日子已經成親了。”
慕容浩聽後大駭,她本以為阮晝還是個未出嫁的少女,自己方才還想著以後給她找一門好的親事,已保她今後的人生無憂無慮。
但是她現在這麼說,讓慕容浩也未免更加傷心,愧疚的心也越發不安,自己枉為人父,居然連女兒成親了都不知道。
他都不敢想阮晝成親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陪伴是一副怎樣的寂寞景象。
阮晝看出來她面上的神色,心頭略微一鬆,這麼些年以來她早就習慣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了,她不太擅長關心別人,也不習慣被別人關心,十幾年的光陰歲月中她都是這樣子度過的。
“這都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用對我有什麼虧欠之心,畢竟在我心中你從十幾年前開始就已經不算是我的父親,我的親人只有去世的母親,和我現在的夫君。”
慕容浩現在愁苦著一張臉的模樣,才顯露出幾分老態,那是屬於一個父親的神情。
“晝兒,我是說真的,你可以帶你夫君一起來慕容家,你方才也看見了慕容家宅很大,平日裡也很少見人。”
阮晝冷哼一聲接著道:“據我所知你也是入贅到慕容家的,你有什麼權利讓我和我夫君住到這裡,你那夫人沒意見嗎。”
說起來阮晝還完全不知慕容浩究竟是娶了什麼女人,一個甘願讓他入贅的女人,他當時不就是為了權勢地位才離開江南她和她母親身邊的嗎,現在這樣入贅到慕容家,甚至改了姓氏,終生不得為官他就願意嗎?
但是慕容浩的反應卻沒有阮晝想象的那般會變得慌亂,反而是笑了一下,然後接著道:“她是個好女人,等你以後看見她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好女人?你有什麼資格說出來這種話。難道母親就不是好女人嗎,你到頭來不還是一走了之嗎。”
“......是我對不起你。”
阮晝本來來之前還是一腔怒火,想盡了無數種方法想要報復這個拋棄自己和母親的男人,但是現在看他這幅低著頭的哀傷模樣,反而不太能氣的起來的。
血濃於水,也許從骨子裡她還依舊把他當做那個在自己笑的時候會抱著自己上街玩,給自己買糖葫蘆吃的溫柔父親。
這之後,阮晝已經不想在和慕容浩多加糾纏,但是慕容浩卻非要留住她吃午飯。她本來可以拒絕,但是自己潛意識中也一直渴望這能和自己的親人在同一個桌子上吃飯,然後聊天。
午膳時間,慕容浩吩咐廚房做了許多菜式,幾乎一個桌子都放不下。
阮晝看著那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菜式,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等菜都上齊了以後,慕容浩立刻不停的開始給阮晝夾菜,嘴中還唸叨著:“晝兒,父親記得你以前喜歡吃甜口的菜,所以特意吩咐廚房做了許多口味偏甜的菜式,你嚐嚐還合不合你的胃口。”
阮晝夾了一塊還掛著金色糖漿的拔絲山藥,甜膩膩的,根本就是隻有孩子才喜歡的味道。
“我長大了,早就不喜歡吃甜的了。”
慕容浩聽了他這麼說,臉上始終的掛著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持。但是很快就又說道:“那你現在喜歡什麼口味,我現在在吩咐廚房去做。你想吃什麼都可以的。”
“我喜歡......”剛說了三個字,阮晝卻止住了接下來的話,然後略微別過頭不去看他。
“你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不過一頓飯的事,我不會再來第二次的。”
現在阮晝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彿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凌遲著慕容浩的心,讓他想要補償但是又找不到任何補償的機會。
一頓飯下來,阮晝只是吃了幾口菜,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甚至看都不會去看慕容浩一眼,那怕這個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是在現在的她眼中,這親生父親卻格外的陌生,畢竟關係在親近的兩個人,歷經十幾年的光陰不見面也會變得生疏。
這邊桌子上的碗筷都撤了下去,阮晝這會是徹底打算動身走了,至於以後對待慕容浩該是何種態度她仍然沒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