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章曠與李過帶著贛州城中最後的一點戰力,也就是李過本部人三千騎兵,以及章曠的三千步卒。
他們其實早就隱藏在福壽溝之中。
這裡的氣味很不好聞,固然古代沒有下水道的味道,是純天然無新增的,但那種各種東西腐爛的味道,依舊讓人受不了。
但是為了活命,李過親自帶頭潛伏在福壽溝中。
身邊是他的戰馬,腳下是看不清楚的流水,散發著各種臭味。有些地方流水快一些,這臭味就淡一些,有些地方能存住流水,就更臭一些。
也許是這一段事情,沒有怎麼下雨,流水並不深,只是堪堪的淹沒腳面,有些地方連腳面都無法淹沒。
但是不管怎麼說,在黑暗的孔道之中,聞著這樣味道,再加上站在水裡面,隱蔽這麼長的時間,都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連吃東西,都是在這裡吃的。
為了保持安靜,所有的人都咬著一根木棍,而馬嘴也被帶上了嚼頭。
時間好像過的很快,又好像什麼也沒有過。就靜止在所有人眼前。
忽然有一人從上面連來,用火把一揮手。李過眼睛頓時一亮說道:“走。”
李過立即牽制自己的馬,緩緩的走了出去。還沒有出去他就聽見了流水之聲。
這種流水之聲相當的洪亮,悠遠。並不是下水道之中的流水之聲可比的。
這是貢水的聲音。
李過出來一看,果然如此,貢水就在東邊不遠之處。這裡到貢水是一個小坡度,大家隱藏在河岸與河水之間的空地上,遠處是看不見的。
在李過的指揮之下,福壽溝之中計程車卒一個個的走了出來。在黑暗中列隊休息。
等人數有千人左右,這一片小空地已經裝不下的時候,李過微微鬆了一口氣。有這些人手,即便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可以應付了,不像剛剛,如果被人堵在下水道里面,那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個時候贛州城中。站在最後面的章曠,深深的看了一眼贛州城,特別是贛州知府衙門的方向眺望一二,他終於沒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大人,時間緊急快些走吧。”章曠左右已經在催促了。
章曠無奈的說道:“好。”
隨即一行人深入黑漆漆的洞中消失不見了。
而章曠等的人是誰?
就是何騰蛟。
何騰蛟依然是一身道袍,點著數盞油燈。在優哉遊哉的捏著一個茶碗,靜靜的品茗。
“督師,李將軍與章大人走了。”一個人在何騰蛟身邊束手而立,輕聲說道。
“哦。”何騰蛟說道。
何騰蛟縱然不管事,城中的大事也是瞞不過他的,更不要說章曠之前就來給何騰蛟稟報過。
何騰蛟並沒有給答覆而已。
“督師,如今贛州城已經是死地了,外無援軍,城中糧食也不多了,又能撐到什麼時候去?督師何不與章大人與李將軍一起突圍?”
這個人是何騰蛟的親近人。尋常時候是不敢說話的,這個時候卻忍不住說話了。
何騰蛟輕輕一笑,說道:“他們去滾廣州,廣州有他們的位置,我如果去廣州,廣州卻沒有我的位置。”
按理來說,何騰蛟的官位還在丁楚魁之上,他去了廣州,將丁楚魁置於何地?
何騰蛟心灰意冷之餘,也不願意多折騰了。他長長一嘆,看著手中茶碗上冒出的煙氣,淡淡的說道:“人這一輩子,有些事情能做錯,有些事情不能做錯。有些錯事,縱然是舉九州之鐵,也不能鑄其錯。既然已經做了,就沒有辦法改了。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這就是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