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羅汝才一身盔甲,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雖然眼神深藏在面甲之後,看不出來面容如何,但是僅僅是羅汝才站在哪裡,張軒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張軒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就是擔心羅玉嬌應付不過來。
既然羅汝才身體好了,那就再安心不過了。
張軒調兵北上大洪山的時候,抽調的是自己的本部人馬,再加上降軍,並沒有動羅汝才的護衛。
羅汝才的中軍,大多都是曹營老卒。經驗豐富。又有堅城支撐,只要軍心穩定,縱然十萬大軍圍城,張軒也不擔心。
“好,你來了就好。” 羅汝才說道:“既然大事了結了。回去吧。”
張軒心中一愣,從羅汝才語氣之中,感受到一股虛弱之意,再一看站在羅汝才身後的羅玉嬌,羅玉嬌的臉色並不是多好,張軒覺得有一種強顏歡笑的感覺。他心中猛地的一突。
立即跟著後面護送羅汝才回宜城縣衙,也就是羅汝才在宜城的行在所在。
羅汝才騎在馬上,他的坐騎跟著羅汝才好幾年了,早已心意相通。羅汝才根本沒有驅動,它也自然而然的走了起來,宜城縣城並不算太大,不過片刻就到了縣衙。
羅汝才直接縱馬進入縣衙後堂之中。
羅玉嬌立即上前說道:“爹。到了。”
“哦。”羅汝才說了一聲,整個人一鬆,似乎要從馬上摔下來,張軒立即上前,與羅玉嬌扶起來。
張軒只是與羅汝才身體一接觸,立即感受到很輕,非常輕。
張軒上陣之時,也是身穿鎧甲,對鎧甲的分量最為明白不過了,只是一掂量,就知道羅汝才的盔甲不對,再一試手感,立即明白是一紙甲。輕薄之極,但是做的極其精細。
如果不上手的話,很能察覺出來。
張軒與羅玉嬌將羅汝才放在床上,李正方早就在哪裡等著了。
立即為羅汝才診治,李正方品品脈搏,立即將羅汝才身上的所有衣物給扒開了,張軒一看羅汝才的身體,忍不住流下淚來。
只見羅汝才渾身上下層層疊疊的舊傷疤,幾乎沒有幾塊完整的地方,這也罷了。而今羅汝才身體極其消瘦,當初渾身的肌肉都已經消散了,整個單薄之極,面板都鬆弛下來,大塊大塊的老人斑。
這就是英雄遲暮嗎?
任你什麼大英雄,大豪傑,任你多少人馬,縱橫天下不敗,都逃不了今日一遭。
想起羅汝才對自己的種種,張軒深吸一口氣,一時間覺得什麼隔閡都消散了。只是微微揚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只是羅玉嬌卻忍不住抽泣起來。
張軒攔過羅玉嬌的身子,輕輕拍拍說道:“沒事的,沒事的。”
他們兩人不敢高手說話,就在三步之外看著李正方用針。
李正方手法很快,不過片刻之間,就將羅汝才身上插滿了銀針,就好像是身上憑空生出一層銀色的長毛一樣。而且下過針之後,李正方也不敢怠慢,雙手動作極快,從這些銀針上拂過。
就好像是彈奏什麼樂器一樣。各種張軒說不上來的手法一一用出來,不過一會兒,李正方就滿頭的大汗了。這才放緩了動作,重新給羅汝才診脈。好一陣子,才鬆了一口氣,說道:“杜仲,收針。”
杜仲立即答應一聲,來到羅汝才身邊,小心翼翼的將羅汝才的銀針一根根收起來,很是小心,次序與輕重也是不同的。
而甘草立即上前,將一面溼布呈上去,李正方擦擦汗這才鬆了一口氣。
羅玉嬌立即過去,為羅汝才蓋上被子。
張軒低聲問李正方說道:“李神醫,陛下的病。”
李正方嘆息一聲,說道:“陛下如果在南京靜養,我還能保陛下能享天壽,而如今已經病入膏肓了,無藥可救。我不過是用大補藥材為陛下補充元氣,然後用元氣激發而已。強行進補。但是到底能支撐到什麼時候,我也不能保證。還請國公提前準備。”
張軒很明白李正方言下之意,如果沒有整個大夏作為支撐,羅汝才早就該準備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