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孩子沒了,他還那麼小……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是罪人……"
言喻一直都知道,言喻一直都無法原諒的是她自己,她怪她自己沒有保護好腹中的孩子,她對孩子的到來是期待的。
南北說:"你也是殺人兇手……你和我一起殺掉了這個孩子……"
不遠處的另一個卡座裡,坐著的男人是宋清然,他承認自己的卑鄙,他是跟在南北的身後來酒吧的,他的面前也擺了一瓶又一瓶的酒,他原本是不打算喝的,自從車禍後,他就比較注意養身了。
可是當他看到南北留下了那個年輕的男孩,他臉色就沉了下來,沒忍住攥緊了手指,眸光凜冽地盯著兩人。他剋制著自己的衝動,眼睜睜地看著男生抱住了南北,為南北擦去了眼淚,還看著南北捧住了男孩的臉。
宋清然胸口酸得如同硫酸在腐蝕著,他倒了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喝,烈酒灼人。生理上的疼痛卻怎麼也比不過心裡的痛楚,他骨節用力得泛白。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他沒有資格去阻止她,她是自由的,是他弄丟了她,她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
宋清然像是自虐一樣,眸光就是不離開南北和那個外國小男生。看著看著,他又彷彿怨婦上身,他修長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隔著衣服掐了下自己的腹肌。
他是老了,是比不過年輕人了。
北北喜歡年輕人了吧。
宋清然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只覺得頭沉得很,胃部也灼燒著,車禍時受傷的腰也隱隱作痛。
他再往南北的方向望了過去,那邊卻是一團混亂,他看不到南北,只能看到幾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擋住她和言喻。
不知道發生了啥,南北似乎發了脾氣,酒瓶子噼裡啪啦地摔了一地。
宋清然臉色冷沉,咬緊了牙關,晃了晃發沉的腦袋,往南北那邊走了過去。
言喻喝得少,她扶著南北,皺著眉,繃著一張漂亮的臉,語氣是生氣的:"這幾位先生,你們想做什麼?"
這幾個男人就是最早來搭訕,卻被南北趕走的那幾人,而那兩個小鮮肉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有個男人笑了,他身上酒氣重得很:"亞洲女人都隨便得很,別裝了,你剛剛倒貼那兩個毛頭小子的樣子,我們可都看見了。"
"能跟那兩個小子玩,不能跟我們玩?"
他說,就開始動手動腳了,他的手直接就碰了南北的臉,表情猥瑣:"我最喜歡跟已婚的女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臉就被凌厲的一拳頭狠狠地砸了過去,痛得他齜牙咧嘴,他憤怒回頭:"誰?"
宋清然面無表情,繃緊了唇線。太陽穴上青筋隱隱凸起,他說:"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這幾個男人看宋清然不過是單身一人的醉漢,又是亞洲人,嘲諷地笑了:"英雄救美?很可惜,這些美人自己下賤勾引我……"
宋清然二話不說,抬腿就往那人的下體撞過去,那人急忙去捂。宋清然反手鉗制,膝蓋狠狠撞了那人的腹部,將他死死地按在了桌面上。
桌面上溢位的酒液滲入了他的鼻腔,他的臉頰還被方才碎掉的酒瓶軋著,鮮血直流。
南北和言喻都沒料到,宋清然會在這裡突然出現,言喻抿唇,皺眉看著宋清然,他也喝醉了,喝醉了一個人還敢在酒吧對這麼多人動手?
南北看著宋清然,她腦子現在處於遲鈍狀態,卻忽然看到宋清然的身後,另外幾個老外手裡抓著破碎的酒瓶就要朝著宋清然的後腦袋砸了下去。
南北的瞳孔瑟縮著,眼睛睜大了,她大喊:"清然……"
因為醉意,宋清然的反應是遲鈍的,他轉身,攔住了準備朝他腦袋砸下去的那個男人,卻沒料到,另一人的酒瓶直直地朝著他的後腰插了上去。
宋清然一瞬間疼得臉色蒼白,刺骨的疼痛順著後腰的脊髓流竄著,他咬緊了牙關,隱忍著,反手奪過酒瓶,眼神冰冷陰狠地、毫不猶豫地朝著來人的額頭砸了下去。
看到這樣的宋清然,老外才怕了,酒吧的老闆早就報警了,警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停在了酒吧門口,老外額頭上的鮮血順著眼眶,直直地往下流著,他甚至懷疑,這個亞洲男子想直接殺了他。
宋清然的手撐住了桌面,他的後腰疼得直不起來。
這裡是當年車禍後,留下的後遺症,平時天氣陰冷,他就會隱隱作疼,更不用說,像今天這樣,被酒瓶直接捅了進去,他能感覺到有熱熱的水流從後腰緩慢地滲透出來。
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