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草廬張燈結綵,朵朵紅雲,都是為了這對歷經磨難的新人祝福,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昨夜水清給她拿出這大紅色喜服的時候,她竟然有些想哭,每一次她與安幼厥想要安安靜靜的重新拜堂的時候總是會有人前來打擾,
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有人前來了吧,他們現在斷了親朋,棄了身份,只是簡單的夫妻而已,再也沒有其他的人會來礙事了。
“夫人,奴婢出去看看早飯好了沒有,給您送些過來。”水清說著將木梳放在高晚悅的手中便轉身出門。
“好。”她輕聲應和著。
高晚悅對鏡梳妝,這滿頭秀髮烏黑柔亮,不禁想起,那個曾為她梳頭的人,現在還在想他,難道被他傷的還不夠嗎?可是為什麼感覺他一直在自己周圍,從來沒有離開,自己始終在他編制的巨網中,不曾擺脫。
他死了,他已經死了,被人毒害身亡,鴆鳥的羽毛劇毒無比而且這世間再無往生,一切都已結束了,剩下的只是她和安幼厥安穩的生活,美好的未來。
“晚兒,在想什麼竟能如此出神?”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這世上能如此喚她名字的,只有元怙與高洋,可如今這兩人應該都已經不在人世了,而這聲音之中帶著傲慢,張狂,自負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態度,還能有誰,是他元怙,高晚悅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望著鏡子裡的倒影,真的是他,他還活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今天真美。”說著走近高晚悅,湊近她的耳邊,俯下身聞著秀髮上淡淡的花香,高晚悅一動不敢動,不明白眼前這個應該已經死去的人為何又會出現在此,那麼就是有人撒謊了?
元怙捻起她一縷尚未盤好的髮絲,放在鼻尖輕嗅著,柔聲說道,“晚兒,你會高興吧,你的美麗會永遠被定格在這一刻。”
此話一出,高晚悅便是一身冷汗,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渾身顫抖,如千斤重,動彈不了,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了,感覺快要窒息而死的感覺,他回來了,回來報仇了,而且變得比從前更加的恐怖。
對於如今的他,高晚悅完全沒有還擊之力,她已沒有了權力,只是個普通的弱女子罷了,現在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沒有辦法反抗他。
突然,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她的左肩,鮮紅的血汩汩流下,將整件嫁衣染得更加妖媚,他回來報仇了,這個念頭一直浮現在她的腦海裡,身上已經不覺得痛了,元怙抽出匕首,看著匕首上溫潤的液體,“還記得它嗎?這可是你的匕首!”
高晚悅仔細的看著那匕首,這把匕首比尋常的匕首窄一半,卻看起來更加鋒利的樣子,匕首出鞘,寒光一閃,不就是從前安幼厥送給她的嗎,也就是這把匕首
曾經也刺入元怙的身體中。
“怙,住手吧!”後面傳來憤怒的聲音,“你應該適可而止吧!”帳帷後一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楚他的臉,可從他的聲音來看,他是她熟悉的人。
“怎麼?不敢出來嗎?怕她看到你的樣子嗎?不管你敢不敢於承認,你們都已經是仇人了。”元怙走過去,掀開帳帷,“難道是怕她恨你,從你幫助我假死並選擇欺騙她的時候,就應該做好有今天的覺悟!【! ¥@免費閱讀】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那柔弱書生般的面容,一身紫衣溫潤如玉的少年,正是一直為高晚悅出謀劃策,陪在她身邊不求任何回報的下臣,“桓鴆,是你!”
高晚悅不敢相信,他真的是在演戲,看來還是自己太傻,容易相信人,什麼友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說到底還是逃不脫互相利用的命運,從一開始的親近就是別有目地的。
“不。”元怙微笑著,“應該是元鴆,我元家的人還沒死光。”這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因為母親懷孕之時被父親毒害,一出生母親便毒發身亡,而他也落得了毒入骨髓的病根,
長年被寄養在外面,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從一開始他就是被拋棄的,可後來這個哥哥知道了他的存在對他關心,無微不至,所以桓鴆便下定決心幫他,幫整個家族重掌皇權,用剩下殘燭般的生命來成全他的雄心。
“如果我說,我不是高家的人,與他們沒有關係,只是晚悅,你也不會放過我吧。”晚悅自嘲一笑,說什麼上一代人的仇恨加註在他們的身上,都是騙人的,為殺死對方,找一個名正言順的託詞而已。
“看來,你還沒有笨死。”元怙輕視的看著一旁重傷高晚悅,依舊盛氣凌人,自負天下,渾身有著令人膽寒的冷漠,這是她賜的!
“因為我們之間的仇恨,早已無關家族,是我們之間的事情。”高晚悅拖著沉重的身軀,緩緩站起,“你想要報仇,殺了我就好,就夠了。”說著走到他的面前,將那把匕首刺的更深,血染嫁衣,如同妖豔的血紅之花張開藤蔓,將她纏繞。
“不夠,我要讓你看著所有人因你而死,你要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他沒想要她死,想讓她活下去,殺光所有人,最後即使這世間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就如同苟延殘喘的做這亂世之鬼,遊蕩於荒原之間。
“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同情你,動了惻隱之心,怕是之後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了。”如果當初不曾憐憫、救走他,或許結局就會不同了吧,當初任由他自生自滅,自己從來不牽涉其中,沒與他有交集,就不會有如此的悲痛了吧,前塵已忘卻,可為何後來仍是會糾纏不休,怕是早就已經是命中註定的宿命恩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