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掌心的溫度。
妾似胥山長在眼,郎如石佛本無心。
晚悅依稀還記得,第一次在寒耀宮中初次見到他的樣子,那臨風而立、溫和淡雅的少年,清澈透明的不沾塵似的感覺,一切是錯覺嗎?
她知道,什麼都知道,只是自己不願意清醒,嘴上說著他似豺狼如虎豹、心如蛇蠍,但從未進過心中,
她為此付出所有感情,把身邊的人全都不管不顧,固執地跟在他的身後,站在的他眼前,只盼望有一天,他一回頭,就能第一個看見她,看到她明媚的笑容。
只為了這一回頭的剎那。
可是他每次都沒有回頭,只是不動聲色輕輕的回答著,不用回頭也知道她在幹嘛,竟能一字不錯的猜中。
現在她已經絕望了。
她只好承認自己的失敗,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已經沒有什麼辦法,也沒有力氣再去歇斯底里的拼命了。
慢慢的他的身影在她心裡模糊,她心中對那個少年身影溫柔的記憶越來越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人一走,茶就涼,是自然規律;
人生的最大錯誤,莫過於錯誤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
晚悅屬於前者,堅持了不該堅持的,堅持要將元怙救出來,堅信自己的執著,堅信一切會改變,堅信一切會回到從前,他們彼此之間還有那一種純純的理解。其實,其實她錯了。
元怙心口忽覺一冷,有種漸漸沉落空的的感覺,形同陌路,她輕聲細語的說出來,竟比千斤還重,壓得元怙一瞬間不知如何呼吸,道:“這就是你的選擇?”
他懊悔自己剛才為何要出手想要抓住她,抓住的那是一個皮囊一模一樣的她,哪怕內在已經不一樣了,當他想要抽回手的時候,她已揮劍而來。
她揮劍的樣子很決絕,他再也不能靠近她分毫,否則她必不手下留情!
有些人,近在咫尺,卻是一生無緣。
五年前,她亦是頭也不回的離去,他沒有挽留,想著終有一日會再見,五年後,她帶著最後的驕傲與倔強像他砍來一劍,這一劍之後,他們便只是路人了。
那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做一個了斷嗎?
晚悅不再理他,轉身,道:“桑柘,走了!”喊了遠處的桑柘,聞聲,即刻收劍入鞘,逼人的劍氣,摧得枝頭的剛長出來的綠葉都飄飄落下。
既然他不是真心,那晚悅也不必繼續痴纏下去,所有的苦與痛、所有的淚水,在她的心裡有多痛她都會自己去承受,他不必知道!
這時,守門
的將軍也趕到了,看到晚悅往回走的身影,剛才的盛氣凌人、恍若歷歷在目,顫抖的說道,“長公主,安將軍他......”
“他怎麼了?”晚悅的語氣帶點急促,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高洋性情暴怒,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陛下正遷怒安將軍......恐怕...”在安幼厥被帶走的一剎那,他的心中也捏了一把冷汗,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後面的事情卻不敢想象“走,回去!”
若是因為此事他就此喪命,她萬死難報答他,所以必須趕緊回去,
元怙高聲喊道,“你決定了嗎?”因為她這回去能不能救人暫且不說,自己就自身難保!
“哼,閣下說笑了,我救你出來已經履行了承諾,現在的我是齊國長公主,安將軍的夫人!我要做什麼與您,無關!”晚悅不拖泥帶水,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推手從歸去,無淚與君傾。
不知何處,清風吹過,額前柔順的髮絲飄起,因為著急額頭滲出了汗水,但是她不會騎馬,她坐在馬上,桑柘為她牽馬,
桑柘聲音極低的說著,“長公主需謹記,您始終是安府主母!請不要忘記自己身份。”
今日之事本就不妥,將軍帶著夫人進宮參加家宴,沒讓他隨行,卻等來了將軍謀反的訊息,就知道這任性的長公主一定又捅了什麼簍子,讓安將軍收拾殘局。
“你放心,事情即使我做的那便跟旁人沒有關係,如果陛下勃然大怒這條命給他便罷了。”晚悅此去只求一死,只希望用自己的命能換來安幼厥的平安。
至於元怙,他離開牢籠一定會有另一番天地,以後也在與她無關了!
夜,像死水一般沉寂,月光照亮了整個鄴城,整座城市籠罩在菸灰色月光之中,不知從何時起晚悅竟會變成這樣的懦弱,她只知道眼淚已經浸溼了她的眼眶。
其實,人生不就像月亮一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