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項莊忽然抬頭喝道:“晉襄。”
晉襄應聲入內,拱手作揖應道:“我王有何吩咐?”
項莊揮了揮手,道:“即刻召軍師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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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畢書都下得很慢,非常之慢,從開局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可棋枰上卻只有廖廖五十餘枚棋子,對半拆開,每個人竟然只弈了二十餘手。
不過,兩人下得雖然慢,過程卻似乎並不輕鬆,無論是白墨還是畢書,額角上都已經隱見汗水了,而且每弈出一手,兩人都必然需要長考,直到反覆斟酌醞釀後,才會極其吃力地往棋枰上拍下一子,彷彿每一枚棋子都有千斤之重。
反倒是從旁觀戰的周冠夫和呼延,依然是滿臉輕鬆。
周冠夫對白墨有著足夠的信心,白墨的棋力就是連已故的張良先生都自嘆不如,畢書的棋力再高,還能比張良先生更高明?周冠夫甚至已經開始想象,當呼延自刎之後,他就能夠斬下畢書的首級以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了。
想到得意處,周冠夫忍不住轉頭衝呼延獰笑了兩聲。
呼延對畢書也同樣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十六年前上將軍跟已故範老軍師驚天一弈,至今仍為人所津津樂道,以範老軍師天縱棋才,上將軍也只在最後輸了一手棋而已,此後上將軍又與範老軍師手談多局,棋力已今非昔比,白墨焉能是他對手?
想到這關口,呼延同樣心中得意,當下也向周冠夫報以兩聲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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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義匆匆迎出大營,向轅門外的婁敬作揖見禮道:“叔父,你怎麼來了?”
婁義是婁敬的族侄,自婁敬當上齊國國相後,婁氏一族便飛黃騰達了,作為婁家年輕一輩子中的佼佼者,婁義更是當上了後將軍,掌握著一支五千人的齊軍精銳。
婁敬沉聲道:“你什麼都不要說,更不要問,馬上召集軍隊,跟我走!”
婁義聞言凜然,當即回頭衝身後隨行的小校喝道:“傳令,吹號聚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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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一名小校匆匆跑進了趙夕的上將軍行轅,喘息著向趙夕稟報道:“上將軍,國相已經去了後軍大營!”
“後軍大營?”趙夕目光一凝,凜然道,“國相還真打算私自調兵?”
“私自調兵?”小校吃了一驚,失聲道,“上將軍,這個不能夠吧?沒有虎符,既便是國相,只怕也調不動一兵一卒吧?”
趙夕冷然道“你別忘了,後將軍婁義是國相的族侄!”
小校聞言猛然一窒,趙夕卻當機立斷道:“擊鼓聚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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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冬季,匈奴各部都會前往燕然山的山谷中貓冬,待冬天過去,再驅趕著牛羊畜群返回自己的牧場,這便是所謂的遊牧。
冬季過後,匈奴各部的牧民們都已經紛紛離開,現在卻又被冒頓強行召了回來。
聽說要對河西大舉用兵,各部落的匈奴小王自然是怨聲載道,因為春季實在不是用兵的好時節,因為渡過一個冬天之後,牛羊馬群掉膘掉得厲害,牛羊掉膘容易病死,馬群掉膘不僅擠不出奶,而且更加容易累死。
不過冒頓畢竟是匈奴有史以來最為雄才大略的大單于,各部小王雖然滿腹牢騷,卻沒人敢正面頂撞冒頓的命令,短短不到半個月,幾個還沒走遠的部落便紛紛回到了王庭,餘吾河畔已經聚集起了將近十萬控弦之士。
一時之間,餘吾河畔放眼望去盡是密密麻麻的匈奴帳篷,在河灘上來來往往的也都是身材矮壯、健碩的匈奴戰士,在中原人眼裡匈奴戰士幾乎一個樣子,都有著碩大的頭顱,短粗的脖子,有古胴色的肌膚,還有兇狠、冷厲的眼神。
不過,與以往有所區別的是,現在有許多匈奴戰士已經配上了犀利的鐵製刀劍,還有不少的匈奴戰士挎上了質量精良的騎弓,插在背上箭囊裡的箭矢也全部換成了鐵箭頭,毫無疑問,這種鐵箭頭的穿透力將遠遠勝過以往的青銅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