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大寨裡就響裡了低沉的號角聲。
隨著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五六千楚軍殘兵紛紛鑽出了草棚、木屋,又像外出覓食的螞蟻洶洶匯聚到了大寨外的空地上。
從江東過來的兩千多殘兵沒有絲毫不穩的跡象。
畢竟,江東子弟效忠的物件是整個大楚,而不是項悍個人,在這些剛剛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眼裡,上將軍無疑是比項悍更大的將軍,上將軍要殺項悍,他們這些小兵卒子又有什麼本事阻止?所以,兩千多江東殘兵很平靜地接受了項悍被殺的事實。
至於忠於項悍的親兵,也就那麼幾十人,又能成得了什麼氣候?
近六千楚軍殘兵集結完畢,荊遷、高初便毫不客氣地開始挑人。
陷陣營是楚軍的野戰主力,所以最先上來挑人的也是荊遷,這傢伙老實不客氣地從垓下逃出來的百戰老兵中間挑選了一千名健卒,甚至連桓楚、季布等大將的親兵都不放過,只要看上了都照樣選走,桓楚、季布等人雖然不捨,卻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荊遷挑好了人,接著便是高初,怒鋒營不需與敵軍進行貼身肉博,所以高初並沒有從老兵中間挑人,而是從兩千多江東新兵中間挑選了五百名身材高大、體魄健壯的壯漢,這也是成為一名長弓手的先決條件,個子太矮力氣太小,是挽不開長弓的。
先登營由於暫時沒有校尉人選,項莊只好親自出面挑人,他也從垓下老兵中選了兩百多名銳士,再加上原來荊遷、高初的統率的兩百多名親兵,正好湊足五百人,由他親自兼任先登校尉,同時任命公孫遂為先登營左司馬,代行校尉事。
最後又是荊遷,替他的陷陣武卒挑選了一千名輔助輕兵!
等荊遷挑完了,項莊再把剩下的兩千七百多人平均分配,重新編為前、後、左、右、中五軍,由桓楚、蕭開、鍾離昧、虞子期、季布五將分領一軍,不過,說是一軍,其實只有五百多人,也就一個部的兵力。
兵力調配完畢,各軍各營便開始了緊張的訓練。
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天氣很快就要轉曖了,留給楚軍的時間已經不多,楚軍必須在十天之內完成整訓,然後就要翻越大別山開始長途遠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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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河邊的那一溜茅草棚裡卻是火光通明,叮噹聲不絕於耳。
在那一溜茅草棚背後,靠山建了個足有兩丈來高的爐子,爐子的底部稍微靠上的位置留了十幾個介面,十幾個巨大的牛皮風囊透過磚砌的孔道與這些介面相聯,每個牛皮風囊邊上都站著至少兩個袒胸露腹的壯漢,正拼命鼓動風囊。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一個壯漢大步上前,在鐵鉗將爐子底部的一樣物事猛然拔掉,霎那之間,火紅的鐵水便從爐子底部汩汩湧出,又緩緩流進了事先砌好的沙模凹槽內,等到鐵水逐漸冷卻下來,便變成了一把把的環首刀毛胚。
接下來,幾名壯漢便把這些澆鑄成型的毛胚紛紛送入各個茅草棚,進行下一步的鍛打,另外幾名壯漢則揭開了爐子的頂蓋,將多餘的或者破損的鐵劍、鐵甲、鐵盔、鐵戟、鐵釜紛紛投入了爐子裡,裝滿之後,幾十個壯漢便再次鼓動起風囊來。
那一溜的茅草棚裡面,百餘名楚軍鐵匠正在鉚足了勁打造環首刀,壽春被淹,楚軍只搶出了兩樣東西,一是城外被淹的漢軍軍糧,再就是城內的鐵匠器具,然後又費了不少人力、物力才終於將風囊、鐵砧、鐵錘等器具運進了山裡。
虞子期揮汗如雨,正用手中的小鐵錘引導著對面壯漢手中的大錘,奮力錘打鐵砧上的橫刀粗胚,大別山之戰,讓楚軍嚐到了環首刀的甜頭,為了儘可能地提高戰鬥力,項莊決定打造更多的環首刀來,他還打算給所有的將領都配上橫刀!
此時的環首刀,由於治金技術的缺陷,無論是加工工藝還是材料材質都無法跟後世的兩漢環首刀相比,但由於其獨特的厚背造型,在面對雙刃薄劍時卻佔盡了上風,刀劍對砍,斷的十有八九都是雙刃薄劍,而不會是厚背單刃的環首刀。
甚至連漢軍將領的雙刃重劍,也是不敵普通環首刀!
至於項莊那把所謂的大橫刀,加工工藝跟後世的唐刀更是相去甚遠,不過項莊的大橫刀雖然做工簡陋,卻勝在更長、更寬、更厚,因而彌補了材質硬度、韌度上的差距,相比秦漢時期的劍戟戈,項莊的大橫刀卻絕對算得上是神兵了!
當然,不管大橫刀的工藝相比唐刀有多簡陋,也不是一般的鐵匠能夠掌握的,所以還得虞子期親自操錘,說起來,虞子期這個大將實在是有些慘,別的大將都可以睡了,他卻還得在這裡辛苦打鐵,更多的時候,他倒像是個鐵匠。
這正忙著呢,項莊忽然在高初、荊遷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虞子期趕緊放下鐵錘,向項莊作揖見禮,項莊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禮,然後從衣袖裡摸出了一方白布遞給虞子期,虞子期伸手接過,見白布上畫了個圖樣,好像是一枝尖尖細細的長矛,不過跟矛又有區別,矛沒有倒鉤,這玩意卻有倒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