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堯翼正坐在滄瀾書院的後院中,身旁站著並無多少神情的司命神君連席,堯翼翻閱著一本看起來及其普通的書,可是上面每一張紙上只有一個人名,人的視線停留在紙上寫有的一個名字上,堯翼眼底浮現一抹笑意,可是又是冷酷無情的很。
“凡間的皇上結局如此,逃不過的這般命數,閻王那老頭子的生死簿上又是要將一個人的名字劃去了。”這番話聽不出來有感嘆之意,但是天君堯翼的臉上還是多了幾絲以往從不會出現的神色,感嘆這凡人的壽命,實在不是天宮之主所為的。
連席沒有接過話,僅僅是目光在書頁上一掃而過,雖是由他掌管的一樣東西,可並不是他手頭的東西。
“接下來……應該是朝中的安丞相了。”這話說的隨意,可是見著座上的人繼續翻閱著手邊的書,臉上的神情也不見得有多少變化,安鳴此世的結局或許也是已定下的,但是不知瑤華神君那邊……是否會甘願如此。
天君心中自有一番計較,瑤華隨著前任妖尊進了妖族境內,算來也有半月之久,除了司命神君有一次追著兩人的行蹤到了妖族境內,之後也是一直沒有訊息傳來,妖族也是一直沒有動靜,好在九重天也是了無動靜,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將凡間的這點事給解決了,之後回到天宮,才著手處理天宮的事情。
崑崙山那邊總的需要給他一個交代吧,原本是傳言長青燈是在崑崙山境的,而真正的在九重天他的寢殿的訊息應該是沒有多少人知曉,想著那池祈山的青挽應該是前往崑崙山問過了西王母,而後者將之告知於她,便是才有了後來青挽偷盜長青燈一事,當年被發現後,天兵自然是出手制止了的,也是重傷了白祈唯一的弟子。
那時白祈沒有表現得過於明顯,或許是顧著池祈山與天宮之間的關係,再是這長青燈確實是不能輕易動用之物,青挽是池祈山弟子,但是於公,這件事情確實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處理。
都言長青燈是能延人壽命,聚其散落的魂魄,可是真正的作用……源頭還是要說到當年十瓣荼蘼在弱水河畔消失一事,但這件事情說起來還真是不那麼容易說清,再說現在崑崙山內,也就是在弱水河畔,還關押著當初天宮與崑崙山合力收服的異靈,到今日為止,卻是還沒有查出這異靈的來歷,可是總歸是有一些線索的,這異靈落在弱水河畔,應該不是因為偶然所至,或許是與十瓣荼蘼有關。
“只是不知這玘月王朝一下子失去了兩個主心骨,該是會有如何的局面?”堯翼這話像是一個丟擲來的問題,又像是自言自語著,依著他對瑤華的瞭解,這件事情她還是會出現插手的,都已經執著了兩千年,就這一時放棄也是沒有那麼容易的,這個時候他倒是希望那匪青出來鬧騰一下,起碼也是能管的了他這個妹妹,儘管方式確實有些……強勢了些。
“天君是在擔心著……”連席突然開口,未說完的話卻是讓座上的人眼底的心思更為深重了。
不過連席也沒有說錯,那傅明淵雖看起來不太會插手這件事情,畢竟只是瑤華當年為了滄浪一人逆天改命,與轉世歷劫的司法神君和青挽並沒有關係,可是終究說起來,改了一人的命數,卻也是改了天下人的命數。
瑤華當時執念太深,也是罔顧其他人的性命了。
“你這邊可有妖族的什麼訊息?”堯翼直接轉移了一個話題,剛才的事無論談論多少遍都是改變不了現實,這凡間之事還是要盡力做下去,妖族暫不插手也算是個好事。
“之前消失的妖尊衛陽回到了妖族,妖族眾人還是比較信服其再任這妖族之位,只是聽聞妖尊衛陽有心開啟無望海的通道讓妖族中人前往,具體原因……屬下還未查到,但是有訊息流出,說是無望海底發現眾多古神留下來的神物,便是妖族中有一些人自告奮勇的想前往取得。”連席注意到眼前的人微微挑眉的動作,天君這意思……可是不太相信。
但是他試圖派人去往無望海與白祈上神取得聯絡,雖現在人還沒有帶回訊息,可是無望海底有神物之事是從它存在之處就一直有傳言的,若不是如此,那白祈上神在那片荒蕪之地中呆了幾百年的時間是為何。
只是妖族這般行動……覺得是別有深意。
“也是,白祈上神都在無望海甘願呆了這麼多年,那個地方……可是不像池祈山一樣有山有水的,唯一的一片海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這話中能聽出幾分的諷刺之意,但是天君堯翼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嘲諷,無望海並不屬於九重天,所以妖族派人前往其實也是天宮管不到的事情,但管不到不代表著任由其發展,白祈在那裡……兩方勢必是要碰面的,更何況白祈在無望海養著一個異靈,這件事也是被曾作為無望海的守護者衛陽知曉,細說起來當年一屆妖尊怎會淪為一個黑不 見天日的守護者,更是呆在那地方一呆就是上萬年的光景,這其中的隱情……
連席在一旁沒有就這句話做出回應,他知曉天君對白祈上神的態度,不單單是因為池祈山一直以來鮮少與天宮有來往,事情還關係到當年九重天處置北荒戰亂一事時,白祈上神雖在池祈山閉關修煉,可是並不是完全沒有插手的,若不是如此,那時的神獸白虎也不會傷了九重天眾多天兵,也不會導致安置在天宮與妖族的鎮妖塔上的仙體多了起來,直滿了第八層的樓閣,仙體多起來的時候,這天宮與妖族的關係便緊張幾分,雖一開始設下這九層鎮妖塔的原因是如此,但後面的發展便有些不可控了。
書院裡的兩人做著與這凡塵全然不同的事情,可是一主一僕都沒有再開口,也是渾然如同世俗中每一個在忙著自身的事情一樣的凡人一般,只是心思不易顯露在臉上罷了。
皇宮朝堂之上是一片喧譁,今日群臣得到訊息,說是皇上病情有所好轉,今日便會親自上早朝,也將近些日子本該處理的朝政整理一番,雖釋出詔令由三皇子暫時管理朝政,但三皇子這幾日並沒有直接處理政事,據說是每日要留下安丞相到御書房中商談一番,這一談便是好幾個時辰。
皇上能親自上早朝自然是樂於瞧見的局面,可是又不得不擔憂皇上的身子,皇上的病情一傳出來,接著流言蜚語也傳出來了,說是皇上的病由來已久,而且已是到了……無藥可治的地步。這種訊息若是傳到了皇上耳內,怕是不少人是要遭殃的,議論之人可不在少數。
“可有聽聞最近的這件事?”眼下連談論起這件事都是小心翼翼地,群臣也是分成了幾處站著,可以看到朝中也是分為了幾派,更是有訊息傳出,皇上定下的繼承皇位的人並不在皇宮的幾位皇子中,這個訊息若是真的,可算是一件可以震驚朝外的大事了。
再是如何猜測,如是皇上還有遺落在外的皇子,也就是……這若是真的,皇室一般都不願公開出來,再說皇上又是如何決定將或許不曾某過面的皇子選為皇儲,不管如何的仔細思量,皇上都不該做出這個決定的,可畢竟現在一切都還只是猜測,說什麼都為時過早。
“在朝堂之上可不是議論這件事的時候,還是靜候著皇上出來的好。”有人突然開口說出了這句話,也是有幾人點頭附和著,便是剛才原本有意提起這算是禁忌之事的人也是顯得臉色有些不好的退後了幾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朝堂中大部分的臣子都停下來看著往日皇上會現身的方向,今日三皇子也還未出現,這訊息應該是真的。
起碼也有七分的真,聽聞昨夜皇上派人去了丞相府內,說是下了一道密令,大臣們猜測是有關這繼位皇儲的,只是眼下看得出三皇子與安丞相是走的近了些,這訊息不知道三皇子是否知曉的更清楚,之前一些站在三皇子陣營的人也有些坐立不安了,這皇位之選若是落在另一個人手中,依著三皇子的性子不一定會如此輕易的拱手相送,到時候真正要進行的可能就不是平常裡三皇子與四皇子之間的較量,而是……因皇位而起的謀亂。
“皇上到……”隨行的太監先是出來宣告,一身明黃衣袍的人緩緩現身,皇上的臉色看起來還是有幾分血色的,看來病情確實是得到恢復了,只是皇上的神情並沒有意料之中的高興,似乎……還有些嚴肅。
已經坐到高臺之上的人俯視著底下的臣子,神情肅穆,像是要昭告什麼大事……
底下的臣子也是靜默著,有些人的臉上多少顯出幾分緊張之色,畢竟一直以來都是指望著三皇子繼任這皇位,那之後他們將可能……可是現在,一切可能成空了。
慕啟斯眼底滿是血絲,遠看或許氣色不錯,但是整個的神情裡已經是充滿了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