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眼底的眸光分辨不出情緒,似乎對此事並沒有什麼多少心思。半響……女子開口,語氣不鹹不淡。
“皇上以為臣妾是來詢問此事的……”女子的視線看向眼前人,可是眼底並沒有留住什麼身影,她今日來……也是不知為何來了。這皇宮中的事久久不管不問,她一個貴妃品階的妃子也是活成了身處冷宮的模樣,這般境遇若是放在她年少時期,該是忍不住這口氣的,還是要說如今的心性也是給磨練出來了。
眼前帝王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思,但是面容上竟明顯的表露出相信的神色,兩人之間似乎沒有必要再相互隱瞞什麼了,但是猶豫還在眼底浮現,當年那件事所掩蓋的一層紗沒有捅破,便是由不得她開口的。
“那還是說朕沒有思慮齊全……前些日子聽聞民間有了他的訊息,還有那遺孤……朕倒是沒有想到。”慕啟斯的聲音中聽得出來的些許疲累,女子目光微閃,那一刻片刻的恍惚。
慕啟斯看向了眼前人,眼角皺紋深刻了許多,百姓中已有傳言,說是江安王回了京城,且不論這事情真假,當年將之流放到皇陵,這罪罰未消,何來的回京一說……若是回來,便還是罪臣之身。
這朝堂之中還有人記得當年深得民心的江安王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至於這後宮……怕是有人從未忘記過。
“玘月王朝的皇陵中一定會有江安王的陵墓,或者不久……朕也要到那處去了。”
“德妃若是想說什麼,還是直接說的好,朕今日大概費不了什麼心力。”
女子原本的沉默在眼底略微暈開的冷淡中消失了,“天行日後若是犯下什麼大錯,還請皇上網開一面,不要施於極刑。”女子這時的聲音才有了些顫意,連帶著原本面無表情的神色換了一個樣。
慕啟斯順手將侍女之前端來的藥湯一飲而盡,這都快涼盡了的藥湯是要苦上幾倍的,他這病還是發出來了,今日朝政由天行主持,他暫時還是放心的。
其實天行繼承這皇位也不是不可,左右也是他慕家的血脈,只是眼前人……大抵是不願的。
“這話如何說起,天行一向幫襯著朕處理朝事,哪來什麼大錯之說?”男子像是感概了一聲,看著眼前人,兩人對視一眼,女子突然一笑,嘴角上略帶幾分悽慘,她所說是何事,眼前人不是知曉的明明白白嘛。
何故……女子面容上露出的幾分神秘莫測的笑,還是沒有人點破,若是今日不說清,她懷疑再無機會了。
“皇上……臣妾知道自己當年犯下死罪而皇上饒了一命,這份恩情記在心裡,便是當年皇后娘娘在第一次謀劃害死四皇子的生母時,臣妾報信於您,也算是還了皇上這份仁慈,可是皇上可曾記得,當年臣妾入太子府時,皇上答應之事?”一段話下來,女子的眼眸中已經溼潤一片了,只是眼角的淚似乎還保持著最後的尊嚴,不讓滴下。
“朕記得。”就是這麼三個字,已經足夠讓女子掛在眼角的淚落下,女子還是在笑,甚至是笑出了幾分真心,可是慕啟斯的視線沒有移開半分,眼前人對他那皇弟的感情,還真是有幾分豔羨的。
只是可惜……造物弄人。
“臣妾……”哽咽的聲音聽來讓人不忍,眼前的女子已經不是那高高在上不理世事的貴妃,而像是一個尋常婦人,因為痛失所愛而泣,慕啟斯目光微閃,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臣妾……謝過皇上。”女子突然起身,臉上是真誠得在笑,然後緩緩跪下,行了一個大禮,今生……了無牽掛了。
只恨……不能見著尋兒一面,不能再見……那遠走之人。
群臣出了宮殿,三三兩兩的散落在走出宮門的路上,宮門口站著一人,像是已站著有幾個時辰。
走近的幾位大臣似乎還與此人交談了幾句,但只見男子偶爾點了頭,並不見其張口發聲,而此時……蒙平羽站在此處已有兩個時辰了,他在等人。
“你說蒙將軍守在宮門口是為何?皇上那病來的實在突然了些,莫不是……還有其他隱情?”
“張大人,蒙將軍乃是禁衛軍統帥,此時在宮門巡防實屬正常之事,何須如此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