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門外站著一排的大臣,有預先是被皇上叫過來的,也有是自己因有事稟奏而來,但一行人等在門外,各自的臉上有著各自的心思,房內進去的人已經呆在裡頭一個多時辰,與皇上單獨見面一事,在這越加迷霧的朝堂局勢下越加的令人多想生疑。
外界傳言說天城縣縣令顧大人此番回京是因家中長輩病重,特此回來,那這突然的成親之舉或許也是可以解釋的,老人家想看著孫兒成家立業也是在情理之中,而皇上這般下了聖旨,更是給足了顧家面子。
想來那一直傳聞不喜顧大人為官的顧老爺子也應該多少認可了一些,畢竟這也是除了高中狀元外另一件值得光耀門楣的事情,皇上賜婚,說明連帶著皇室的祝福。
他們這些老臣也是想不到,顧大人如此年紀輕輕,便得皇上如此器重,其趨勢有著直逼安丞相的可能啊!
相比於外面一群人之間的輕聲議論,屋內的氣氛卻是清冷很多。
顧七言站立已有一個多時辰,可是開口的機會,不過一刻鐘,皇上剛才所問他已經據實說明,只不過看皇上的神色,似乎對於他的話……不太相信。
顧七言眸光清淺的很,臉上也沒有絲毫擔憂,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於今日皇上突然向他發問,他回京城這幾日,今日算是好好當當的面見了皇上,早朝之上雖則皇上並沒有透露任何心思,但是眼下只有兩人在之時,他在意的卻是為何安丞相早朝之後沒有來此,皇上的意思……
座上的人一身黃袍,那臉上的倦意沒有絲毫遮掩,原本四十左右的面容似乎不經意間蒼老了許多,皇上在早朝之上還沒有表現的如此,顧七言看著,心中那般想法將要說出口了。
卻是突然眼前人開口,其話語中帶著的那些試探今日是淡去了很多……
“顧愛卿回京後可有去過丞相府?”這張臉眉眼間的皺紋因為這一笑而深顯了許多,眼底的精光一閃,但顧七言還是很敏銳的感覺到了眼前人實則帶著的其它意圖。
這賜婚一事或許在外人看來實乃皇上對他的恩賜,但若是皇上沒有所求的話,也不會選在如此一個……合適的關頭。
更何況他回京之後聽聞,原本皇上近些日子是打算為長公主舉辦婚宴,只是後來因為挑選日子的緣故退後了些,將要四月裡,這三月最後的一個黃道吉日確實只有兩天後了。
兩天後……這兩天時間也不知是會過的煎熬還是將會過的太快了。
“臣因家中瑣事還未來得及前去拜訪,想著等家主病好了之後再行拜見丞相一面,也好心中無後顧之憂,談的也盡興些。”顧七言的姿勢與說話的語氣中是有著書生慣有的溫雅,只不過半年未見的模樣似乎多了一些外表上的堅毅與那未表明出來的隱忍。
這天城縣雖非富饒之地,但也不至於像臨縣幷州與全州那般百姓生活較為貧苦,如此看來……還是天城縣內發生了一些並未上報京城之事。
雖派良機坊中一些人留在天城縣中主要是打探近些日子頻繁生出事端的緣故,那冬季被劫賑災銀兩一事,之後派去的官兵被有預謀的殺害,直至縣令遇刺,用半年的時間看來,這些事似乎還沒有達到一個令人十分注意的時間。
朝廷中除了這次派了天行前去調差一番,他之所以給出的態度並不那麼積極,一來是因為已經派良機坊的人前去處理了,二是這件事本由安鳴來處理,他這皇上若是能圖個清閒,必定是將事交由手下人去做的,更何況對方的目的……不也是為了他這極其信任的丞相嗎?
這樣的手段,像極了某一個人。
慕啟斯那顯得溫和睿智的面容上漸漸的浮現出冷意,眼底那一瞬間出現的複雜情緒毫不掩飾著它的內容,在顧七言看來,卻是全然沒有憤怒與戾氣,但是有些莫名的隱含著一些殺機,極淡,但在這雙看慣了他人生死的眼睛裡,這點殺氣又像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了。
“想來朕也是要尊稱一句顧老的,那確實是要好好看護好他老人家,顧愛卿這份孝心也是讓朕十分感動。”皇上的意思似乎全然不在此處了,站在他面前的人點了點頭,那眉眼間閃過一些深思。
“臣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若是今日無事,臣便先行告退了。”顧七言的語氣中帶有冷靜甚至淡漠,皇上的心思……有些不在他的想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