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鳴有些收了思緒,宮門外的馬車大概沒有等到要等的人。
“皇上,滄瀾書院已經上交了名單,天靖書院這邊似乎還未拿定人選,不知今年的人選中可有皇上早已看中意的?”這話問起來有些唐突了,座上的人似乎含笑的瞧了眼前人一眼,淡淡的笑意浮現在眼角上,彷彿是已經看透了面前之人的心思。
安鳴大概是發覺自己的話中有何不妥之處,可是那一向冷淡的神情中也沒有多大的變化,皇上心中的那些分寸把握他雖不敢隨意猜測,可是有些事是擺在明面上。
慕啟斯此刻認真看著紙上名單的神情看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他將要中意之人,淡淡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在一個名字上眼神停滯了一會,這姓氏……有些熟悉。
安鳴將座上的人所有的神色收在眼底,作為臣子什麼話該講什麼話要絕口不提,這些年就算在初入朝廷之時不甚知曉,可是這些年看著老臣依在,新臣朝進夕退,這其中需要懂得的太多了。
那今日聖上要與他說的,按理是他應該避諱的,但皇上有此意……自然無法拒絕。
慕啟斯翻到那名字的詳細介紹時,從看到開始的前幾個字,目光中便有些不同了,只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什麼。安鳴並不在等著皇上的回覆,而是等著皇上看完關於那少年的訊息,這簡家……頗有來歷。
“何時滄瀾招收了這簡家後人,看到這姓……朕也是頗有感觸啊!”語氣中並未掩飾的一縷傷感,座上的人有些傷色的目光緩緩地移到了他的視野中,安鳴靜默的站著,皇上這般……可簡家已經是過往的事了。
不過這簡家少年是最近才入的滄瀾書院,雖說也算是滄瀾的學生,但這如此看重的名額人選,也不該放在……彷彿此刻想到了什麼,安鳴的眸子暗的有些深沉,黝黑的眼底似乎泛著深藍的光,簡家就算已經離開了京城,可是當年的功績與過錯,都是被記載入冊的。
名單呈上時先是過了幾位大臣的眼,只不過這幾位大臣大抵私下都與三皇子有過來往,其實有一事他尚未明瞭,這三皇子所有的行動後面若是沒有皇上的授意,在這賑災銀兩一事上,皇上也不會如此處理的……動用良機坊的力量。
“皇上,滄瀾書院此次只推薦了一人直接入決賽,其他參與比賽的學生名字也在上面,今夜之前……天靖書院將會送上那份名單。”這樣的情況……像極了當年的他在兩院賽事中的情況。
直到後面安鳴坐上馬車準備回府之後,才明白皇上在他的話後沒有再將視線放在那張紙上的意思……那一刻起,皇上大概對於自己的皇子有了新一番的認識。
三皇子絕對是最清醒的那個人,也是放手最利落的那人,他不曾有皇上的擔憂,更是有著眼前人當年的野心。
“丞相,林公子說今日有事不便入府。”
車外熟悉的聲音中藏著點憂慮,車內的人那一刻有些放鬆下來,神情是從未在人前展露的陰沉,心思中最為陰暗的那一部分卻是隨著自己的清醒慢慢驅散,彷彿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是安鳴額頭間有些冒汗的樣子了,臉上的蒼白一下子顯現出來,直到恍惚間似乎看到了這十年來一直記著的人……平兄。
剛剛滋生在心底深處的暗光,便是由此而生,平兄一家當年的滅門,是因了他的緣故……一個無心之失。
“丞相,府中的小廝趕來送了一封信來。”管家的聲音隔著車簾,安鳴漸漸恢復過來的神色中還是掩不住那臉傷感,只是面容一如往常的堅毅,心中似乎有意料一般,這來信……若不是從天城縣送來的,便是淵閣的訊息了。
安鳴接過遞進來的書信,在那一瞬間眼神中有幾分亮光,這般用紙……是淵閣的。
可是這信中內容……安鳴抓著手中的紙漸漸長了力氣,已有兩年幾乎每月有這樣一封信送來,可是信中所寫不過兩字……無果。
淵閣的能力不亞於皇上手下的良機坊,甚至比皇室的更有擴充套件性,既然是交易,他也相信對方是盡力而為,那今日這結果……如何?
“阿桓,淵主今日可在明月酒樓?”
“對了,之初是已經離開京城了嗎?”
“阿……景桓,那個……我找淵主有事。”
林燁斂看著眼前臉逐漸黑了的人,說話間的語氣注意了些,阿桓這麼多年還是這個模樣,誰對他的好似乎都不領情。
花景桓寒冷的神情瞥了一眼面前之人,冷然的神色中搖了搖頭,可是對面之人不得不撇了撇嘴,這回答的是哪個問題?
“景桓……我沒有……”林燁斂搔了搔頭,見著明顯心情不好的花景桓,也不知這接下去要說什麼了。
“林公子,公子有請。”這時二樓一個箱間的門開了,走出來的是許久未見的木悠,林燁斂是感覺整個的明朗了許多,還是見公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