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暗,愁雲密佈,阮君明穿著普通人的衣服,看見過去的兩名同事帶著十幾名隋軍包抄過來,乾脆摘下斗笠,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保持著心頭的冷靜,含笑迎上去;算準距離,阮君明大喝一聲:“殺。”
人群中衝出三十多個身影,撲向正在合圍的官軍密探,連弩聲響,隋軍轉眼間就倒下二十多人;但是隋軍最前面的是暗探,後面一圈才是廝殺的好手,有了目標,衝上來的速度就更快。人群被驚得雞飛狗跳,四處逃散;路邊的店面住宅紛紛關上門窗,躲在門縫和窗戶後朝外觀看,自從河西軍進城就很少看見廝殺的場面,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
負責佈置抓捕的人是徐康,站在不遠處二樓視窗,一聲不響地看著視野中的廝殺,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緊盯著逃逸的人群。突然,徐康看見了一個望遠鏡的亮點,在一里外的一個樓上,徐康敏捷地向後一閃,躲在牆壁後,命令在室內的人迅速通知下去,封鎖那個方向的道路,派人往那座小樓趕去。
徐康憋在牆角,捕捉著那道亮光,一里地不動聲色地趕過去要點時間,徐康只能祈求那個人大意沒有逃走;斜角望去,光的亮點還在,對方應該還在評估,能不能救出被圍住的這些人。徐康迅速下樓,騎上樓後藏著的戰馬,帶著人迅速地衝了出去;哪怕是看見阮君明正在靈巧地突圍,徐康都沒在意,而是疾風般狂奔到那座樓下。
小樓裡起了火,很明顯有地道,徐康下令強攻進去,但是四名武士牢牢地守在門口,戰死的時候,大火已經吞噬了整棟樓。徐康一面派人上報房玄齡關閉城門,一面調動人手開始滅火。
等滅了火清理出現場,一條地道很快被挖掘出來,兩條獵犬被放在前面,順著地道一路狂奔;徐康帶著三十多名手下緊緊地跟在後面,穿過地道,出口被石板封死,徐康手下兩名挖掘地道的好手,在五十米外挖出了一個缺口,爬出來一看,是在裴矩府的後花園,地道的真正出口實在花園裡的假山中。
徐康嚇了一跳,心說裴矩你可別出事,要不然只能怪你自己倒黴;獵犬的狂吠聲引來裴府的家人,要是換一個人,裴家人就要發火,但是看見徐康放出去的煙花裴府的人只有恐懼。裴青書在家,聞訊親自趕來,徐康把事情一說,裴青書也嚇壞了;立即召集家人盤問,還真少了兩個家將,包抄過來的官兵在附近一打聽,基本能斷定,走掉的是四個人。徐康調來更多的獵犬,順著兩名家將的氣味追蹤派人追蹤下去,自己根本不敢離開。
孟翻、張亮帶著搜查的手諭和五十名百騎精銳趕了過來,告訴徐康、裴青書,阮君明傷重被捕,裴矩被越王請去赴宴了;裴青書唯有苦笑,父親裴矩為了保證自己的權威和地位,投奔楊崇後並沒有把手中的那些歲寒堂人員交出去,今天就變成了一個說不清楚的事情。裴青書立即召集府中所有的人到前面大廳集合,讓孟翻、徐康搜查裴府。
楊崇和裴矩、司空行坐在越王府的議事廳聊天,談論著朝事和將要過年的話題,雙方都不急。楊崇相信,裴矩就算與李世民還有聯絡,也不會傻到用自己家的地道來打掩護;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會有一百種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眼前的事嫁禍栽贓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楊崇喜歡,這是一個談條件的好機會。
裴矩不急,都他對楊崇的聰明有著巨大的信心,大不了就是自己把所有的籌碼都交出去,以後安安分分地做一名官員。不到一個時辰,孟翻、裴青書、徐康就過來了,請裴矩確認,逃走的家將是不是歲寒堂的人員;裴矩指著裴青書捧著的銅盒說:“那裡面就是我掌握的名單,今天就交給越王了。”
楊崇笑笑,示意孟翻收下自己去查,留下徐康問:“抓到人沒有?”
徐康低聲說:“兩名家將已經找到了,被人殺死在僻靜處,那兩人逃走了。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兩人身材酷似,應該是李世民和他的替身。”
楊崇沉默片刻說:“你去周茹那裡看看,好長時間沒有見到老爺子了。”
徐康、裴矩、司空行都臉色一變,徐康拱手說:“越王。”
楊崇擺擺手說:“天棄已經帶人在那裡了,包括老爺子和周茹的所有點都有人監視,不管出什麼事,你把那些客人帶回來,不要打擾他們父女的生活。”
徐康施禮退出,裴矩笑道:“原來越王明珠在握,害得下官白擔心一場,可是以周謙的能力,屈突通那個大老粗未必能看得出來。”
聰明人就是有壞習慣,喜歡刨根問底,裴矩年紀雖大,在這方面和楊崇一樣八卦心不變;楊崇示意裴青書入座說:“屈突通父子不熟悉江南路線,要擬定一個逃跑計劃,不可能做得那麼天衣無縫。我原以為是袁天罡的手筆,沒想到馮智戣獲救以後說袁天罡一直在嶺南,被甄雪晴囚禁了。所以天棄對城西監獄的囚徒來玩下了點功夫,發現涉事的人有一個共同點,喜歡到周茹的小酒店去吃飯。”
周茹拒絕楊府的幫助,自己開了一家江南菜系的江南酒家,靠著過去的關係生意不錯,離城西監獄不遠,監獄裡的官吏和來往辦事的人都喜歡去那裡吃飯。裴矩一聽就知道江南酒家是個不錯的打探訊息的地方,一幫無所事事的官員,當著美女老闆娘的面,就是不問也會高談闊論,顯示自己的能耐。
可是要是在自己的府上動手腳,周茹的份量就不夠,裴矩試探著問:“越王,難道是周謙出手了。他不該啊,楊侑之死他無動於衷,總不能對楊侗另眼看待吧。莫非是他有把柄在別人手裡,應該不是李世民,是楊慈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