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色的燭火映照在懷玉冰冷的臉龐之上,一張俏臉,卻散出令人心寒的殺意。
她腦海之中一霎浮現出冷蕭的面容。天色還早時,閣內客少,她對冷蕭二人也多有關注。冷蕭分明是一寡言少語之人,且有些不近女色。
可方才,卻幾次三番阻她。
再者,倘若師狂當真如冷蕭口中所說,起夜去了,那她必然會有印象。這房間到後院茅房的必經之路,都在她眼皮底下,何人能夠避過?
除非,便是走那簷上之路。
“就是剛才。”懷玉話語輕輕,那牆面之上卻驟然多出幾個凹陷,飄落一片粉塵。
剛才冷蕭幾次三番阻她,定是在為師狂拖延時間!
一念至此,懷玉不再耽擱,當即關上了密室。才開啟房門,便與華姨撞了個滿懷,各退一步,四團柔軟輕輕顫動了幾下。
華姨面色焦急,對著懷玉稍顯恭敬的說道:“懷玉大人,屬下的房間曾遭人闖入。藉著反光尚能看見模糊腳印,腳掌不小,那小賊應是個壯漢。”
懷玉目光一閃,說道:“我已知曉是誰。”
說著,她便快步下了樓去,華姨連忙跟上。邊走邊小聲嘀咕道:“說來還真是古怪,那個青衫書生丟了扇子後就沒了蹤影,將後院兒都尋了遍,也不見人。茅房也無人應聲。”
懷玉說道:“你可在途中遇見過那兩個打扮普通的豪客?”
“啊,懷玉大人這般問詢,屬下回來之時,倒還真是遇見了那個偏文弱的男子,朝著後院走去,捂著肚子,應是腸胃不適。”
“他名為‘蕭’。”懷玉淡淡說了一句。
華姨神色微詫,調笑一聲:“大人竟連那公子的名字都探了清楚,莫不是心中有想法?說來,他長得倒還頗有些英武。”
對此,她耳邊只回蕩來懷玉冷淡至極的幾個字:“我卻未見他歸來。”
華姨的笑聲戛然而止,羽扇之下,已是噤若寒蟬。
“莫非他是去了後院,再從簷上繞回了房間?”
言語間,二人已是趕到後廚,那乾瘦男子還再熟睡。
見此情形,懷玉便覺得不妙。只袖子一揮,乾瘦男子便從椅子上滾落了下來,重重砸在了地上。臉面朝地,摔了個七葷八素。
隱隱可見從他臉側有鮮血溢位,想必鼻子受了難。可饒是如此,也並未將他驚醒。
懷玉幾步跨過了乾瘦男子,也來不及取鑰匙,那黑鐵坨一般的沉重鐵鎖,她只隨手一擰,直接將鎖頭給擰斷了。
一步入了院子,極目而望,那一小塊地方的泥土還好端端的蓋在那裡,看似並未出現任何紕漏。
可她心中卻更願意相信是冷蕭出於謹慎,又蓋了回去。
因為冷蕭這舉動絕不會是白費功夫。即便她心知這酒窖之內的人質十之八九出了意外,卻也不得不開啟看看,才好下定論。
而事實證明,她所想的半分不假,那酒窖之中,早已空空蕩蕩。
懷玉鼻尖輕輕翕動了一下,將目光垂落在地面之上。那黃泥地上有一灘烏黑的斑點——血跡。
她猶不信似的,情願髒了手指,在地上沾染了少許,這酒窖好一段時間空氣不流通,顯得有些潮溼,這血液還沒有乾透。
那一絲絲血腥味在她鼻尖繚繞,以絹帕拭去了指尖血跡,她反倒迷茫了。
倘若冷蕭和師狂是為了救人而來,又怎會與要救之人發生衝突?
“他們兩個,是妖修。”
懷玉身形一動,已是出現在了酒窖之外,青絲如瀑,目光在月色之下,顯得更為冰冷。
那乾瘦男子已是清醒,大睜著眼睛匆匆忙忙而來,不消多問,也知曉發生了什麼,頓時對著懷玉跪了下去:“屬下該死,弄丟了人質!實在是那人修為遠在屬下之上,屬下不是對手!”
見乾瘦男子這般卑微姿態,往日傲慢一掃而空,華姨心中不由生起一絲快意,還隱隱有些感謝冷蕭二人。
乾瘦男子自恃修為,平時可沒少給她臉色看。
見懷玉不答,乾瘦男子又是嚅囁了一句:“大人也未必是那人對手。”
懷玉淡淡出聲:“他是何修為?”
“元嬰修為,”乾瘦男子說著,又是補上一句,“具體屬下也不知。”
他面有羞慚,敗得太快,甚至來不及探明冷蕭的具體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