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回到湖面的鬼宗三長老,看著四周人山人海的眾人,雙淚垂下,感慨道牆倒眾人推,樹倒獼猴散。
空中一身銀袍的老者臉色漠然,依舊忘我的盯著眼前的鎮魂碑。
天空昏暗,月亮彷彿膽小的躲在雲層的後面,只露出微微的光芒。山下的小鎮裡突然伴隨天上耀眼的符文,熱鬧了起來。
小鎮客棧裡,燈火輝煌,仿若白晝。客棧中一時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身穿厚厚的甲衣,手裡提著五花八門的兵器,神情亢奮,不斷的向著鬼宗宗門走去。
客棧的角落裡,坐著一名身著灰袍的老者,老者懷裡抱著一把銅劍,旁若無人的喝著酒,桌子上橫七豎八的擺放著六七個空酒壺。
老者再次一杯酒喝下肚,腹中彷彿燃起堆火焰,不停的灼燒著五臟六腑,裝酒的腸胃早已融化在烈火之中,失去了知覺。
只是看著手中的酒杯,灰衣老者微微皺眉,想著一醉解千愁,卻是百杯下肚,醉意的影子都沒有看見,頭腦反而越發的清晰了起來,竟是記起了少年山上的熱鬧場面。
那是的山蒼翠欲滴,那是水溫潤如玉,那時的人瀟灑風流。
只是山水依舊,不見了當年瀟灑的人兒。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
唯有一醉解千愁。
灰衣老者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到櫃檯前,自己端起一罈酒顫顫巍巍的回到坐上,再次暢飲了起來。如今的小鎮,人心惶惶,客棧的夥計老闆早已離開。
小鎮裡膽小的人早已拖家帶口,駕著馬車向著小鎮外走去;四處的客棧里豪客遊俠,早已收拾妥帖,匆忙上山登門鬼宗。
客棧的門口站一名身穿淺黃色的老者,身材高大,滿頭銀髮,面容慈祥,褶皺縱橫,一副飽經歲月侵襲的痕跡。
老人左手牽著一名女童,右手攥著一直長長的大煙杆,煙桿上的火焰忽明忽暗,老人的嘴裡則是吞雲吐霧,好不快活。
老人左手牽著的女童,頭上扎著兩個馬尾辮,一身淺綠的衣服上,雕刻滿了紅黃紫藍的鮮花,百花爭豔,豔麗無比。只是比著女童的紅唇,明亮的眼眸,卻是豔麗的光芒暗淡了許多。
老人帶著孩童來到了客棧裡,坐在靠窗的位置。女童飛也似的,跑遍了整個客棧,卻是沒有發現掌櫃和小二的蹤影,神情索然的回到老人身旁坐了下來。
老人輕輕嘬了口煙,緩慢的吐出,左手撫摸著女童的頭髮,滿臉笑容的看著窗外。
女童彷彿想到了什麼,再次飛快的跑向客棧廚房,沒多久便是端著一盤豐盛的酒肉,笑臉相迎的回到老者身邊。
女童開心的吃著,看著望著窗外的爺爺,輕聲問道:“爺爺,我們也要去那鬼宗嗎?聽說那裡有寶物現世,雖然很想去看看,但鬼宗是不是有鬼呀。”
老人聞言,收回木管,寵溺的看著眼前的女孩,低聲問道:“若是去那裡,湘琴怕不怕?”
女童向外看了看,認真的想了想,輕聲說道:“怕,但很想去看一看,而且好多人去了呢。”
聞言,老人呵呵的笑著,發現女童微微翹起的嘴角,代表女孩馬上便要生氣。
老人再次轉頭看向天空明亮的符文,輕聲安慰道:“也不是一定要去,看情況再說。而且鬼有什麼好怕,有的人比鬼可怕。”
女童輕輕的嚼著嘴裡的肉,或許太過油膩,竟是抓起了桌上的酒壺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粉紅的臉上兩朵紅雲漸漸升起,醉意微生。
女童看著老人好奇問道:“以前聽說書的講過,書中的鬼有的有清麗的臉龐,俏麗的笑容,明亮的眼眸,猶如天上的仙女,書中的秀女,漂亮極了;有的則是面目猙獰,陰森寒冷,尖牙利齒,像極了山中的野獸,恐怖至極。只是沒有見過鬼長的什麼模樣。”
是啊,世人口中的鬼千奇百態,或善或惡,卻總有看見的模樣;但世間作惡的人,雖然同樣千奇百態,長相各異,但做起惡來卻並不一定讓你看見。
老人微微搖頭嘆息,輕輕端起酒壺,對嘴抿上一口。
客棧角落裡的灰衣老者,聽到女童的描述,竟是哈哈的大笑起來,只是笑過後又是嗚咽的哭了起來。
女童神情緊張,一隻手牢牢地抓著一隻雞腿,另一隻手牢牢的握著老者的衣衫,緊緊的盯著黑暗中的男子。
老者面露不悅,微微皺眉。低聲喝道:“要喝酒就喝酒,喝醉了酒就睡覺,在那裡瞎嚎什麼。”
黑暗中的灰衣老者緩緩走了出來,巨大的銅劍依舊抱在懷中,只是手中多了個酒罈子,晃晃悠悠的來到老人桌前。
隨意的坐在老人身前,灰衣老者看著緊張的女童,微微笑道:“你想不想看看鬼呀?我帶你去山上看看如何?我小時候可是比你膽子大多了。”
女童看這兒坐在身前全身酒氣的老者,眉頭微皺,滿臉嫌棄的說道:“誰要和你一起上山了,要去也是和我爺爺去。看你和上山還要喝酒的模樣,只怕酒壯慫人膽,膽子比我還小呢。”
“酒壯慫人膽?對啊,我就是慫人呀。”
灰衣老者突然再次哭了起來,呢喃的說著,同時不停的向著嘴裡灌著酒,懷中的銅劍卻是微微顫抖輕鳴,彷彿見了老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