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都門三*,天涯踏盡紅塵。依然一笑作春溫。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 惆悵孤帆連夜發,送行淡月微雲。尊前不用翠眉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一座私塾庭院中,邋里邋遢的道人手中握住一杯香茶,不時深深的吮吸香茶蒸騰的雲霧,慢慢的吸入腹中,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仿若山上的神仙一般。
棋盤的對面坐著一名已過不惑之年的老者,一身素袍長衫,端坐棋盤前,手中攆著一顆棋子,猶豫不決,最後輕輕的落在棋盤上淡淡感慨道:“你這牛鼻子老道,好多年沒有來過我這裡了。”
邋遢道人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手裡的香茶,感慨道:“你這裡若是每天都讓老道品嚐著雲霧香茗,老道也不客氣,可以勉為其難的在此住下。”
對面的素袍長衫的老者聞言,無奈苦笑:“你倒是真不客氣,這雲霧香茗你當是那路邊的大白菜呢。再說就你這習性,在我這住上半年,那裡還有人來讀書。”
原來此二人正是不勝道人逍遙子和隱於私塾教書的陸先生。
不勝道人再次吸了口香茗上的雲霧,微睜開眼,伸手摸了顆棋子。落在棋盤上,不屑說道:“哪裡有如此小氣的書生,有辱斯文。我不過路過這裡,過來討杯茶水而已。”
素衣長袍的陸先生聞言,神情微稟,認真問道:“自家那點事情解決了?可是要回家去?”
聞言,不勝道人一陣無奈,哪裡有什麼自家事情解決。在老人眼裡,不過兩個不成器的孩子而已。
一個一心修道妄圖成仙,卻是過於急功近利,雖是成為了一宗之主,修為卻是讓人封印百年。更是誤入歧途,修上了邪魔外道,害的另一個孩子遠走他鄉。
另一個孩子卻是越發不堪,修行天賦極高,道家那點逍遙快活早已被他發揚到了極致。然而為了一個女子,他卻是拋棄了宗主之位,四處遊蕩;更為不堪的是百年前,他竟遁入空門,學那群禿驢吃齋唸佛,當真可笑之極。為了防止再生事端,不得已,便苦了最小的徒弟酒道人在那守了他多年。
如今聽說已經離開了青山寺,脫離了空門,倒是個不錯的訊息。
不勝道人如此想著,卻是面無表情的回答道:“自家那有什麼事情操心的,最近的殷都鬼宗卻是要有大事發生。”
素衣長袍的老先生聞言,微微搖頭,低聲嘆息道:“是啊,千年前那個天之驕子死在了那裡,如今有一名天之英才要在此隕落,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倒是可惜了。”
不勝道人微微動容,彷彿想起了千年前的往事,只是瞬間滿臉不屑的說道:“你若真是憐惜,又豈會在此袖手旁觀?”
素袍長衫老者無奈苦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袖手旁觀?”
不勝道人微微皺眉,掐指一算,再次不屑說道:“就憑那幾個傢伙,哪裡能成事。再者說你口中的那位英才,只怕會一心求死。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沒有幾年光陰揮霍。”
素袍長衫老者聞言,輕輕搖頭,看著庭外感嘆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說完素袍長衫老者,轉身劍氣一顆棋子,放在棋局之上,對著不勝道人說道:“牛鼻子老道,你輸了。”
聞言,不勝道人顧不得手中香茗冒出的雲霧,伸頭看向棋局,感慨道:“這天下最奸詐的不是古家那三胖子,卻是你這棋局聖手陸秀才,虧了。”
素袍長衫的老者微微搖頭,看著殷都的方向,淡淡說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元乾宗主一路保重。”
夜色濃墨重彩,殷都的石道甬長狹窄,夜晚早已沒有了路人。寂靜夜空,一輪圓月掛在天空之中,不時微風帶著縷縷雲朵,遮住圓月的笑臉。
寧靜的石道上,突然閃過幾道人影。不久遠處一座古樓的閣樓中,一盞昏黃的油燈燃起,露出幾道身影。
一名身穿黑袍,手中拿著一把摺扇,摺扇上刻畫著複雜的符文。身軀修長,卻是被一團黑色的霧靄遮住,就連面容也是隱藏其中,唯有雙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輝。
黑袍男子旁站著一名粗狂的漢子,身材魁梧,面色猙獰,一身紫紅衣衫,眼中帶著點點紅芒,周身散發著濃重的血煞氣息,仿若來自屍山血海。
粗狂男子的對面是一對姐妹,站在前面的女子一身紅裝,身材妖嬈,面容清秀,眉眼中流露出絲絲魅惑的氣息,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另一名女子一身青衣,身材纖長,面容白皙純潔,嘴角微微翹起,彷彿一輪玩月牙,只是全身散發出拒人千里的寒氣,臉色更是冷到了極點。
樓閣的陰暗角落裡盤坐一名灰衣老者,面目猙獰,身軀傴僂,拄著一支玉竹柺杖,柺杖上刻畫著奇異圖案,有閉目的孩童,有眼睛無神的男子,有秀美的女子,還有耄耋的老人。老人從黑暗中走出來,然而給人的感覺卻是,老人與黑暗已融為一體。
摺扇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眾人淡淡說道:“在下魏無萍,噬靈族三長老,各位能來到這裡,便是帶著背後宗門的誠意而來。我來簡單介紹下,這位漢子乃是血宗血空長老,這兩位乃是天邪宗的邪月以及青煙,至於這位老者乃是御屍宗柳蝕長老。”
眾人微微相互打量後,閣樓再次恢復平靜。
手拿摺扇的男子滿意的看著眾人,繼續說道:“今晚希望各位能夠齊心協力,不負眾望。”
黑暗角落裡御屍宗柳長老打量眾人後,出聲問道:“莫非此次計劃,就我等幾人?若是如此,只怕那鬼宗護宗陣法也無法打破。而且據我所知,鑄劍山莊的人還沒有到吧?”
聞言,眾人臉色各異。血宗的漢子滿臉不屑,低聲說道:“即是怕死,何必趟這趟渾水。”
青衣女子臉上並無變化,依舊寒氣逼人;紅裝女子眉頭微皺,看向摺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