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近幾日倒也清靜,沒什麼事,靜候中天工具的風吹草動。向遠有時去中天工具瞭解情況,有時去醫院核實情況,沒了前幾日的起勁。
文竹沒事就窩在海棠苑,逗逗聞聲,儘量減輕杜鵑的壓力。杜鵑幾處跑,好在家政合夥人宋燕,茶館合夥人霍文體貼她,多擔待了些,她主要精力就是用來盡孝,送老人走最後一程。
一日,霍文氣喘吁吁地趕過來。
文竹問:“霍文,你怎麼啦?
“我後媽蘇琴跟她侄女蘇馨月回孃家時碰上了,三句話不到就吵起來了。一個罵:‘不知羞恥的狐狸精。’一個回擊:‘心狠手辣的黃蓮婆。’其實她倆是一個窩裡出來的。
“吵著吵著兩人不夠癮,就打起來了。親人們不知幫哪一個,不知勸哪一個,臉都給她們丟盡了,結果一個不幫,一個也不勸。
“看熱鬧的更是不嫌事小,在一邊瞎起鬨,兩人像是受到了鼓舞,打得更起勁了。蘇琴的頭髮給她侄女扯了一把,好像連著頭皮。她也不甘示弱,把蘇馨月的臉上劃了幾條槓。兩敗俱傷,誰也沒撈著好處。
“兩人分別向我老爸告狀,我老爸給廠子裡的事搞得焦頭爛額,哪有閒工夫管她們。結果兩人一個要上吊一個要覓死,鬼哭狼嚎作給他看。
“結果老爺子急火攻心,血壓上升,兩眼發黑,又給這兩個敗家娘們氣暈了過去。經醫院搶救,終算醒了,還好,沒什麼大礙。
“哎!我怎麼攤上這麼一個家,烏煙瘴氣,亂七八糟,怎麼看怎麼鬧心!”
文竹表示同情道:“正是家門不幸啊。霍董事長,給她們氣暈過幾次?”
“就是。二次。”霍文氣鼓鼓地說。
看來他從心底裡還是惦記著父親霍中天的。
“既然你父親有難,你為何不去幫他一把呢。”
“我不想跟他們竄掇在一起,對那個行業也不感興趣。”
“如果中天工具垮了怎麼辦?”
“不可能,有我爸和天明哥呢。”
“天明哥是誰?”文竹故意問。
“王姨的兒子。”
“他跟你關係很好嗎?”
“嗯。他媽跟我爸是插隊知青。”
文竹沒想到,聊聊天,也能證明王嫂就是方菲,正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今年的天熱得出奇,坐著都能出汗,沒有空調根本無法過日子。晚上還好些,江上的風還是帶來一絲涼意。颱風估計還是海洋的中心醞釀。
文竹跟霍文,陸雲三人吃著晚飯,商量如何幫杜鵑分擔壓力。杜鵑從姑姑那邊回來了。
文竹就問:“杜鵑,那邊情況怎麼樣?”
杜鵑樓了一下稍亂的頭髮,邊換鞋邊答道:“不樂觀。娘睡著了還好,醒來就一直呼喚青松:‘青松,青松,我的兒,你快回來吧。’偶爾也會叫聞聲的名字。爸聽了眼淚吧吧,卻又無可奈何。保姆聽了,嫌煩,快神經質了,不想幹了,我只好再加工資安撫她。
“姑姑倒好,總以為弟媳是外人,自己出了房子,已經很客氣了。該吃時吃,該睡時睡,偶爾來看一眼娘。倒是爸,裡外張羅,身心俱憊,真擔心他倒下去。這該如何是好?
“我更是不敢倒下去,再累也要強撐著,我倒下去他們怎麼辦?‘百善孝為先’,即使耗盡我最後一滴血,我也要陪娘走完這最後一程。”
杜鵑說的動容,陸雲聽了陪淚。怕杜鵑餓著,她又去盛了碗熱飯。兩位男士緊鎖眉頭,不知該如何替杜鵑分擔憂愁。這樣拖下去,無人替換,會把人透支到極限。青松娘沒走,杜鵑跟陸彥清兩人會先倒下去的。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事,必須想個萬全之策,既能盡孝,還要大家輪流喘口氣,最好把青松娘思兒心切的心願了了。文竹看著窗外不知何處投來的光,越來越亮,彷彿看見了曙光,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
“這樣吧,我提個建議,大家看看行不行?”
大家把目光聚集到文竹的身上,靜候他的建議。
“既然伯母思兒心切,就上我替青松盡孝,陪老人走完這人生最後一段旅程,否則她死不瞑目。”
“那伯父、姑姑面前如何解釋?”霍文提出疑問。
“杜鵑去誆個理由,說找到一個與青松相像的人,來了伯母的心願。如果,事情最終穿幫,也無大礙。有時藏著掖著於事無補,我們只想把事辦好。你們說呢?”
“大哥說的對,早該這樣做了。這樣即可以分擔杜姐的壓力,又能了伯母的心願,怕這怕那反而把事情弄糟。”
杜鵑感激地看了文竹一眼,想想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