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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勞資糾紛 (2 / 3)

勞動密集型企業老闆也是改革開放成果分享人之一,他會願意吐出部分財富為勞務工交社保及公積金等?也許有這樣的良知老闆,但鳳毛麟角。如果政府減稅減費,老闆還會考慮一部分。因為資本是逐利的,不賺錢他也用不著去辦企業呀。靠老闆的良知來拯救社會,拯救人類是幼稚可笑的。

政府的法律最健全也得有人堅決地執行,也得合理得讓企業活下去呀。跟國際接軌,那是奮力拼搏,迎頭趕上的發展目標。

實際國情還是有很大一段差距,畢竟人家是發達國家,我們是發展中國家。企業遇到強制的高壓政策它會堅決執行,只要不是強制的,它都會去規避,去打擦邊球,如勞務工的社保問題,它就會透過勞務派遣來規避。

勞動執法部門也心知肚明,“民不告,官不究。”睜一眼閉一眼唄。趕盡殺絕勞動密集型企業於就業無利,於地方稅收無利,於社會穩定無利,更怕政府門口又多了一批上訪的民工。這不是沒事找事自己抽自己嘴巴嗎?不如和稀泥,寧事息人。

勞務工大都是從內地來的,背井離鄉,寄存著家人眾多的目光,隨著打工潮,二十年來一直往沿海湧,以為在這裡可以淘到金子,更多的是心酸。

看在錢的份上,最苦最累最髒最危險的活都幹,這樣也滋長了當地人的驕傲浮澡情緒,再也不願意去幹農民工幹過的活。他們文化不高,出賣死力氣養家餬口。錢掙得比家鄉多得多,其實給盤剝的也比家鄉多得多。

隨著勞動法漸漸更傾向保護弱者,他們的待遇和地位也漸漸相應提高,但還是不能跟本地人平起平坐。

文竹就看到過這樣的一群人,就在身邊。他們在企業的最下端,不停地辛勤勞動,自願加班,平時省吃儉用,十幾年如一日地攢錢,接來了孩子,買了房子,成為龍城市的新市民。不管這個城市接納不接納,他們就這樣融入了這座城市。他們依然低頭做事,低調做人。

文竹還看見過一群年輕的打工者,從這個城市漂泊到那個城市,像浮萍一樣,不知哪裡是歸宿,也忘了根在哪裡。

如果國家不肯讓利於企業,企業更不可能讓利於員工。即使國家肯讓利於企業,企業老闆也不會全讓利於員工,因為他的良知告訴他:他不是大自然的搬運工。他總截留一部分,也許是一小部分,也許是大部分。

好比國家往下拔的救災款,到救濟人手中卻比不上層層截留的多。集團的私慾、個人的私慾,都是無底的洞,良知只是那旋渦上的泡沫,忽略不計。

最強悍的勞動者,對於企業而言他也是弱者,一個人的力量如何鬥得過一個集團。鐵打的企業流水的員工,來來去去很正常,文竹處理過的勞動糾紛不下於三百件。

大多數員工比較客氣,好聚好散;有些員工比較無賴,過錯於他,他還要經濟賠償;有些員工實在硬氣,錯在企業,他分文不索,結果遭人罵:憨大。後一種員工老闆當然喜歡,不花錢也能消災。

一件事幹多了就會形成自己的風格,久而久之便會麻木,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職業病吧。好比醫生見慣了生死離別,手術就是一種機械運動,對於病人家屬的悲痛絕望毫無憐憫而言。

說幹一行愛一行,那是對著鏡頭或在老闆面前拍著胸脯說的。私底下與人發牢騷,說幹一行怨一行,來世換一行。真正到退休的時候,他便會流出一絲留戀,其實他留戀不是那個崗位,而是一種上班的習慣,還有同事間的情誼。

當然也有某局退休的某局長大放厥詞,說他熱愛崗位,熱愛工作,還想為人民再服務十年啊!其實他熱愛的是工作給他的權力,熱愛叱吒風雲的生活。

如今門口冷清得不見一人影,靜得可以聽見跳蚤的冷笑聲。就連對門的老頭也不天天叫他某局了,而改稱為某老了。一朝退位,十年伶仃寒,以前的榮華皆是浮雲。

文竹解決勞資糾紛,總是先從一個人的性格著手,接著看他的工齡,年齡,是改制前還是改制後的員工,再從誰對誰錯來分析,適合哪些條例,按法律條文要賠多少,實際可按多少操作。然後就等著傾聽對方的陳述,一條條反駁或協商。

由於做足了功課,十有八九都能在公司的談判桌上解決,處理工傷糾紛一般要比勞動糾紛更費口舌。

今天的這一位勞務派遣工叫張五大,四十出頭。在公司最苦的打磨車間上班,搬重物不慎摔倒受壓,導致大腿嚴重骨折,經術後半年多修養,傷殘鑑定為九級。約好下午一點來公司協商處理,文竹故意叫勞務公司的周經理晚來半小時,晾晾對手,以挫其銳氣。

一點不到,文竹起身到視窗伸個懶腰,只見大門口停了一輛電瓶車,下來一男一女兩人,男的是張五大,女的不識。跟門衛交涉了幾句,便健步如飛往辦公樓行來。文竹借窗簾掩護,返回座位,故意翻閱資料。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文竹頭也不抬,應了聲:“請進。”

“文科,我們來了。”張五大由女的攙扶著一拐一瘸推門而入,一邊木訥地打招呼,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芙蓉王。

文竹心裡暗笑一下,木訥的老張也會演戲。看樣子這個女的不是善茬。便起了身,擺了擺手,拒絕了香菸,指著女的問:“老張,這位是。。。。。。”

張五大把露出的半枝煙尷尬地又塞了進去,剛想回答,女的先接上了:“我是老張的老婆,叫趙四花。”嗓門特大,是紡織女工的專利。聽著他們的名字,可見他們不是計劃生育的產物。

以前都是女兒陪他來的,今天女兒電子廠加班未跟來。

“我們先到對過會議室去等等勞務公司的周經理。”文竹便說便收拾一下相關資料。

“不是說好一點嗎?”趙四花好像不滿意似的。

“對,本來是約好一點的。只是周經理在來的路上,車子出了點故障,晚半個小時過來。”文竹也是職場上打馬虎眼的高手。

會議室坐定,文竹給兩位倒了兩杯白開水。見張五大呆呆地盯著菸灰缸,文竹示意可以抽菸。老張從另一個口袋掏出一包紅梅,點上了一枝,精神舒展了好多。

“文科,要不我們先談?”看樣子趙四花是有備而來。

“不急,等周經理來了再談。”文竹自有一套,跟他們拉起了家常,拉近彼此距離,便於工傷事宜處理。因為很少有管理人員尊重這些勞務工,會低下身段跟他們交流,讓他們內心有一種歸屬感。

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張五大四川巴中人氏,兄弟七人,趙四花姊妹六人。兩人育有一兒一女,大的初中未畢業就來電子廠打工,小的在老家念高中,跟隨爺爺奶奶生活。張五大來龍城市八年,近三年在文竹單位務工,一個錢當兩個錢用,準備購套二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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