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禾當即撥通了張所長的電話。張所語氣低沉的道:“已經確認了,死者就是郝永業。對了,局裡的法醫已經過來了,小柳,要不你也來現場看看吧。”
柳南禾下意識的看了那婦人一眼,那婦人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柳南禾,突然翻著白眼昏了過去。幾個民警將她抬上警車,又打電話通知了最近的神光集團總醫院。柳南禾叫上遲偉,快速鑽進車內,一溜煙的順著工業路向城西駛去。
沱河是一條最寬處只有四十米的區域性河流,常年水深保持在兩米上下,近岸處更淺,長滿了密集的蘆葦。發現郝永業屍體的是一個釣魚愛好者,他原以為大魚上鉤了,誰想到釣鉤勾住的竟然是一具屍體的衣服,嚇的臉都白了。
柳南禾趕到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打撈上岸。原本瘦弱乾巴的小老闆此刻看上去更為悽慘,身體蜷縮在一塊,佝僂的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廖叔和秦一燕正在對屍體進行檢查,張所長低聲道:“這不是失足落水,一定是殺死後再推入河裡的。你看他那肚子,一點都沒隆起,分明沒有把河水喝進去。”
柳南禾很贊成他這個判斷。四下裡打量一番,這處河岸靠著一條土路,向前再走兩百米便是一個郊區的村莊。村莊外圍是一片片的養殖場,各種家畜的叫聲此起彼伏。張所長道:“其實這邊已經不歸我們後嶺鎮管了,是城廂鄉的轄區,旁邊那村子叫孫莊,是咱芒城出了名的家畜肉蛋產地。”
柳南禾點點頭,走到秦一燕面前。秦一燕似乎蹲著的時間太久,起身的時候雙腿一麻,竟然向河裡歪了下去。柳南禾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扯到了自己懷裡。秦一燕臉色一紅,急忙掙開柳南禾的手,然後緊緊盯著柳南禾的眼睛,道:“還是*。兇手先將他迷暈,然後割斷了他的喉管,等他死了之後,再將他推入河中。往上游找找看吧,第一現場應該不遠。”
柳南禾馬上帶人往上游走去。走了大約三十多米,只聽得孫莊那邊雞鴨鵝狗的叫聲更加響亮起來。遲偉皺著眉頭走在最前面,彎著腰仔細搜尋著河岸上的一切線索。柳南禾緊隨其後,僅僅過了兩分鐘,遲偉悶聲說道:“找到了,就是這裡。”
血跡已經滲進了泥土裡,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晦暗。而蘆葦上沾著的血跡,卻又顯得濃重至極。柳南禾蹲下來看了看,只見血汙旁邊還丟著兩個菸頭。撿起來看了一眼,菸蒂上寫著帝豪兩個字。這種煙大概十多塊錢一盒,算不得高檔煙,但在芒城這個小城市裡,也不算很掉身價。
廖叔又趕了過來,開始勘察這裡的現場情況。秦一燕走過來,道:“死者的兜裡有一包香菸,正是帝豪牌。”
柳南禾沒有說話,緩緩的走到警車旁,然後給局裡的王先令副局長、郭京安大隊長分別打了個電話。打完電話,柳南禾抬起了手,示意遲偉和秦一燕上車。兩人皺著眉頭走過來,道:“幹什麼去?這邊的現場還沒有查驗完呢。”
柳南禾道:“不用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一燕道:“什麼事?”
柳南禾道:“抓人,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秦一燕和遲偉面面相覷,二話不說,上了柳南禾的警車。
警笛拉響,在寂寞的公路上顯得淒厲而明亮。車子一路駛回芒城市區,再毫不停頓的來到了芒城市人民醫院的大門口。遲偉興奮的道:“劉弋舟,對吧?我早就說過了,一定就是劉弋舟。”
柳南禾面無表情,在門口接過了方雅雅遞來的手銬,快步向劉弋舟所在的病房走去。
病房空著,劉弋舟不在床上。柳南禾停頓片刻,抬腿向不遠處的樓梯走去。遲偉等人大惑不解,見柳南禾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能快步跟在後面。
柳南禾來到樓梯間,看見劉弋舟的父親蹲坐在樓梯上,他的母親卻癱倒在牆邊,而他頂著一頭七彩的亂髮,哭著跪在父母面前。
遲偉嘆了口氣,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柳南禾默默的將手銬拿出來,一步步走向劉弋舟。劉弋舟抬起了臉,臉上滿是淚痕。柳南禾望著他,木然的問道:“你後悔嗎?”
劉弋舟道:“我後悔了,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我該死啊……嗚嗚嗚,我好後悔啊,當初就不該往芒城來。”
柳南禾又扭頭看向劉弋舟的父親,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一臉呆滯,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或許,他才是心裡最後悔的那個人,若非一直在外面忙著做生意,也不會疏於對兒子的管教,也就不會發生這後面的一系列事情了。
柳南禾嘆了口氣,慢慢將手銬扣在劉弋舟的父親手腕上。他沒有掙扎,也沒有辯解,只低頭再看了劉弋舟一眼,便跟著柳南禾走下了樓梯。
遲偉和秦一燕都愣了,他們已經認定了劉弋舟才是殺人的兇手,怎麼南禾把他的父親給銬起來了?柳南禾默不作聲的開車將劉弋舟的父親帶回市局,又跟聞訊趕來的王副局和郭大隊說了會話,這才喊上遲偉去給劉父做筆錄口供。
“姓名。”
“劉紅革。”
“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