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被莫君揚的口出狂言給盡到了。
但是想想前世莫君揚幹過的那些事兒，似乎一切又不是太難讓人接受了。
前世的大莫在莫君揚稱帝后的短短五十年可是稱霸了整個欽州大陸，其餘幾國均俯首稱臣，就連所謂的聖天子都沒了那圈神聖的光環。
時青雪低頭想了想，答應下來，“那就見吧，等我們把這兒的事情處置妥當後。”
“時間就約在三天後吧！”莫君揚對侍衛吩咐道。
時青雪沒怎麼認真聽，目光又落在了那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上。
就這麼看著，似出了神，連莫君揚之後叫她也沒有聽到。
莫君揚發現時青雪的目光落腳點後，也沒有再開口，只是衝魏子朝擺擺手，示意後者繼續去忙。
一時間，時青雪看著莫君皓的屍體，莫君揚看著時青雪，兩人就這麼站在餘火還未熄滅的戰場上，靜靜不動，與外頭忙忙碌碌的身影形成極大的反差。
就好像有一道屏障將他們罩在裡頭，隔絕了聲音和身影。
這一方天地，只剩下他們兩人。
莫君揚的眼中只有時青雪。
時青雪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如何熱烈又深沉的目光注視著。
她只是看著莫君皓的屍體，原本以為會出現的憤怒、怨恨、厭惡竟然都一絲一毫都興不起。
心中只剩下索然無味和平靜。
所想的也只是——啊，莫君皓終於死了。
原來這就是復仇嗎？
莫君皓前世把她打入冷宮，害得時家大房沒落，今生更是害死時俊和的直接元兇。
而如今她也讓他身死魂滅，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能留下。
所以——就恩怨相抵，從此一筆勾銷了嗎？
時青雪有點驚訝自己釋然得如此輕易，好像都提不起零星半點對莫君皓的恨意。
彷彿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何必花那麼多心思在這種一點都不重要的人身上呢？
可是再想想，她更多的是高興和輕鬆——她終於放下了過去，前世莫君皓帶給她的不堪再不能傷她分毫，也不值得她耿耿於懷。
而且打敗叛軍，讓莫君皓客死他鄉……
“還讓時家軍重新振作了呢，只可惜爹爹看不到……”時青雪低低呢喃著，眼中閃爍著淚花，反而讓嘴角的笑意顯得越發悲慼。
“別哭。”男人寬厚的手掌輕輕捧起時青雪的臉蛋，修長的手指緩慢而認真地擦去青雪眼底的淚珠。
時青雪愕然抬頭，對上莫君揚深邃的目光。
那裡難掩疼惜。
她微微一怔，但隨即就綻放了絢麗的笑容，抬起一雙小手抱住莫君揚的大手，像只貓兒一樣在他的掌心上輕輕地蹭了一下，小聲地解釋：“我沒事，真的沒事。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原本以為我會恨他恨得要死，可是看到他變成如今這幅慘狀，突然覺得他其實就是個人渣，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值得我上心。也就沒什麼好恨的了！”
莫君揚深深凝視著青雪，不動聲色地說道：“既然沒什麼好狠的，那就不要再管他了。”
時青雪先是瞳孔驟然一縮，猛地盯著莫君揚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莞爾。
這回真的笑了，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幾乎是用一種輕快的語氣在說：“莫君揚，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