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真相的殘酷與不明不白的糊塗,真的說不好哪個更好一點,但時青雪現在寧願她什麼也不明白。
起碼不需要作出選擇。
時青雪靜靜地看著兩個跪在地上幾乎將頭低到地上的大漢,頭一次沒有急切地把人叫起身,只是靜靜地看著。
許久,許久,久到時青雪都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些麻木了,她才聽到自己啞著嗓音說:“起來吧!”
衛城和魏輝對視一眼,卻都跪著不動,還是那句話:“請六小姐懲罰!”
時青雪凝視著兩人,臉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緩慢而平靜地問:“你要我罰你們什麼呢?”
兩個大男人俱是一愣,抬頭就見青雪朝他們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眼中盡是支離破碎的悲慼。
她說:“爹爹救你們是因為他信任你們,哪怕他,他不在了,他也相信你們能夠撐起整個時家軍。
而如今呢?在時家軍最困難的低谷時期,你們卻跪在我面前,讓我罰你們!你們說說看,我該怎麼做?
當眾杖責以示懲戒?撤你們的職?還是殺了你們?
你們說說,我要選哪個才不會毀了爹爹的時家軍?”
魏輝和衛城的瞳孔具是一縮,時青雪的話對他們而言猶如當頭棒喝,讓他們一下子清醒過來。
也終於意識到他們自以為交出處置權,認罰認罪的贖罪方式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會讓原本就瀕臨絕境的時家軍雪上加霜,甚至走向滅亡。
衛城回過神後就猛地給了自己狠狠的一巴掌,咬著牙道:“末將知錯,末將懇請六小姐能夠給末將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同時家軍共進退!”
魏輝:“末將也請六小姐開恩,末將就算拼盡全力也會替大將軍守住時家軍的!”
時青雪見父親最為倚重的兩個部下終於放下自責,重新振作起來,心裡也不由得欣慰起來。
但她實在笑不出來,只說了幾句激勵的話,就讓兩人出去集合沒有受傷的將士。
衛城驚訝地看向時青雪,猶疑問道:“六小姐準備做什麼?”
集合就意味著有作戰任務,但是剛經歷過慘敗的時家軍還有再戰的餘地嗎?
不是說時家軍已經頹敗得失去了戰鬥力,而是失敗過的他們還能獲得翻盤的機會嗎?
衛城的心中半是激動半是緊張,問出來的話小心復小心,生怕自己理解錯了時青雪的意思,徒添失望。
“爺爺和爹爹都曾跟我說過,哪裡跌倒的就要從哪裡爬起來,時家軍也是要這樣!我們輸過一次,但不意味著我們永遠都是輸家。”
時青雪一字一句地說著,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而這一次,我們要贏回來!”
“是!”
衛城和魏輝同時立正站好,乾脆決絕地給了時青雪一個肯定答案,然後就迅速走出帳篷開始準備。
這兩人是時家軍裡除了時俊和與聞人熾以外,資歷最老的了。
只要他們站定腳,再由他們去做其他將士的工作,絕對比時青雪這個半吊子的領袖要可靠得多。
魏輝和衛城從消極認罰到再起鬥志,也不過短短兩刻鐘的時間。
但他們此刻身上迸發而出的堅韌與剛強卻與之前的頹廢完全不同,就好像換了一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