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腰牌似燙手山藥一般,令小侯爺幾近丟擲,似乎真被老張頭那痛苦之貌打動,小侯爺十分為難的拿起食盒,對司馬逸道:“你先回去,我送了飯就來。”
見小侯爺那極其不願的模樣,司馬逸既是好笑,又是暗歎,點點頭道:“仔細看路,別迷了眼。”
小侯爺微微一挑眉頭,拿起食盒腰牌,徑直而去。
那花園中果然有兩守衛,可是卻站在亭榭假山處。
“站住——幹什麼的?”守衛攔住了小侯爺,小侯爺將手中腰牌一亮,道:“送飯。”
“怎麼不是膳房的人?你是誰?”
“我是前院做工的大牛,張大爺剛剛閃了腰,動不了了,正好我幫他卸完了米,他便讓我來送飯了。”
“為何不叫小超子?”
小超子?!
腦中迅速一轉,小侯爺呵呵一笑,道:“他呀,出門檻居然跌倒,撞得一腦門的血,跑去包傷口去了,張榮今日不適,也沒來,所以……”
見他能將膳房負責送飯的幾人詳盡敘述,那兩守衛這才點點頭,將身子一讓,示意小侯爺順著假山中的洞口進入。
那假山入口僅容一人,可是,越走到裡面越是寬敞,小侯爺細細留意著一路的守衛情況,除了門口那兩守衛,從臺階下去,幾乎每百步便有兩人,直至到了堅實的牢門前,守衛者不下四十人。
牢門開啟,裡面又是兩人坐在桌旁,見了小侯爺,卻不聞不問,依然吃著花生米,說著話,只伸手一指裡面的一間牢門,然後繼續聊天。
握著食盒的手在不自覺的用力,小侯爺心頭怦怦直跳,慢慢走向牢門,一股血腥味夾雜著腐朽的黴味鋪面而來,心頭一堵,小侯爺腳步突然快了兩步,到了鐵欄前,只一看,便眸中一酸,幾近落淚。
那是弓嗎?
那個渾身衣衫襤褸,長髮凌亂,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還是那個意氣風發,冷靜如水的男子嗎?
指節在咔嚓作響,小侯爺狠狠一咬牙,在鐵欄前蹲下身,開啟食盒,將裡面的飯菜拿出,輕輕放到了鐵欄內的乾草上。
“吃飯!”
只那兩個字,牢內那個男子突然便睜了雙眼,身子一動,卻又突然頓住了。
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召喚弓慢慢踱到鐵欄前,坐下,伸手拉過那還算過得去的飯菜。
小侯爺一聲不吭的看著他,弓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只伸手去扒拉那飯菜,遮蓋了眉眼的亂髮下,卻突然滴下了兩粒淚珠來。
小侯爺拼命忍住心中的酸楚,雙拳緊握。
他知道是自己來了!霍大夫說,自從他知道佰茶還活著之後,他的求生欲一天強過一天,就算武飛雲再如何折磨他,他都不再抗拒上藥,就算飯菜如何難以下嚥,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便只為了能活著出去,能活著回到佰茶身邊去!
“啊——”小侯爺長長的打了一個呵欠,靠在鐵欄邊對著那坐著的兩守衛道:“聽說這附近有個院子桃花滿園開,美不勝收,可惜那家主子沒回來,倒是打發了家僕回來打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夠一覽那滿院春色。”
其中一個守衛聽了冷嗤一聲,道:“這都快五月的天了,哪兒的桃花不凋謝了,看你那傻樣,定是被人騙了。”
小侯爺嘿嘿一笑,道:“有種桃花,是不會凋謝的,寒冬數九,炎炎夏日,都嬌豔如春,不過要的是奇遇,並非所有人都能有幸見到的。”
那兩守衛聞言對視一笑,皆嘆那漢子傻,卻有一人聽得心裡清楚明白。
手中一頓,然後繼續嚥著飯菜,召喚弓那低垂的頭沒有抬起,整個人卻在一瞬間充滿了力量。
公子的人,到涇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