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臉詫異,弓雙眼不避,低聲道:“霍大夫有心了,弓知道你每日帶來的,都是十分好的傷藥,就算我召喚弓註定命喪於此,也感激你的大恩。”
霍大夫搖搖頭,道:“生命何其珍貴,公子你又何必如此固執。”
“大丈夫立足天地,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東西,比性命更重要。”
聽了那話,霍大夫沉凝了半晌,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絲悸動。
霍大夫本名霍華,原本是軍中隨行大夫,年輕時也曾參加過幾次戰役,然在一次戰役中為救傷兵被流矢射中,昏迷兩日之後醒來,自己爬回了軍營,可也因此廢了一條腿,於是回到了家鄉,做了一名坐堂大夫。
“公子可有可相信之人?或者……能救你的人?”
弓一愣,繼而搖了搖頭:“霍大夫不必如此。”
霍大夫的神情有了些許激動,他頓了頓,終道:“我霍華當年也曾浴血沙場,武相一手遮天這麼多年,但凡有些血性之人,都已經忍不下去了,這大晉的天下畢竟是李姓的,就衝著公子如此不屈於那武飛雲的犟脾氣,我都願為公子搏上一回。”
弓的心頭一堵,大晉,卻是與自己有不公戴天之仇的敵對,自己又怎能讓霍大夫為自己涉險。
“召喚弓謝過霍大夫,只是,弓的身份實在很尷尬……”
“喲,還沒完呢?”門被推開,屋內兩人頓時噤了聲。
霍大夫將藥箱拿起,看了弓一眼,返身出了門去。
涇陽附近的郡縣把守皆十分嚴密,小侯爺將帶著的人馬分成了幾人一組的小隊,分散著過了無數關卡,漸漸接近了涇陽。
“站住——面生啊,做什麼的?”
城門口的官兵叫住了幾人,小侯爺將頭上斗笠一抵,揚了揚身後的野兔,道:“咱們是滄田附近的獵戶,聽說這裡的大戶人家喜歡吃些個野味,這不,打了這許多,來試試運氣。”小侯爺說完將身子一讓,身後的馬車上放著一大堆新鮮的野味。
兩官兵走到馬車旁看了看,小侯爺見狀忙使了個眼色,南宮熱河粗著個嗓子吆喝著抓起幾隻野味往那兩官兵手中一堆,道:“山野人家,也沒什麼好東西,幾位爺拿去下個小酒,嚐個鮮。”
“恩——”那官兵頓時眉開眼笑,揚了揚手,讓開了道。
“等等——”突然一人開口叫道,小侯爺身子一頓,雙拳漸漸緊握。
“這馬是什麼品種?如此威風,毛色這麼好。”一個官兵走到烏騅身旁伸手一摸,烏騅一個騰空,嚇得那人往旁邊一躲,另外幾人見狀哈哈大笑道:“看你多事!”
小侯爺嘿嘿一笑,將烏騅的頭摸了摸,道:“這馬常年放養,怕生,官爺見諒。”
“走吧走吧——”那人訕訕的一揚手,放幾人入了城去。
入了涇陽城,幾人來到了一家客棧門口,小侯爺抬眼一看同福客棧四個字,不禁一愣。
這客棧,竟還開著麼?
抬腳進了客棧,一個小夥計正忙得腳不沾地,見幾人進門,忙回身迎接道:“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小侯爺看著面前那夥計,不禁一笑,道:“小石頭!”
小石頭一見來人叫出自己名字,心底疑惑,細細看了看,面前這人一副獵戶打扮,滿臉鬍鬚,面生得緊,旁邊幾人也是一個都不認識,不禁喏諾道:“客官是?”
小侯爺也不多言,進了店內坐下,道:“這客棧可還是表舅他老人家開呢?”
小石頭這才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小侯爺,然後竟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掌——掌櫃的,他,他,他——又來了——”
掌櫃的剛剛吃完了飯,正心滿意足的在後院剔著牙,聽小石頭驚慌失措的叫聲,一掀簾子走了出來,喝道:“鬼叫什麼?”
小侯爺聞言起身,向著掌櫃的恭敬的一揖,抬頭挑眉,一副玩世不恭之貌道:“表舅,大牛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