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瀰漫著腐朽的氣息,鐵索的聲響不時蕩在空中,一個侍衛從刑架邊走過,抬頭看了看那被鐵索綁住之人,嘖嘖嘆了兩聲,道:“爺們兒,夠狠,居然還能忍,依我看,你還是趁早招了,也免受皮肉之苦。”
刑架上之人低垂著頭,長髮凌亂的遮蓋著臉頰,聽了那侍衛的話後,那人輕輕一笑:“有本事殺了我,要是沒那個膽,便給我滾遠一點。”
“你——”那侍衛返身抽出長鞭,狠狠一甩,鞭子在空中發出一聲脆響,然後一鞭一鞭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牙關緊咬,只一瞬,那人額間已經冷汗涔涔。
牢門“哐當——”一聲被開啟了,侍衛回頭一看,忙獻媚的朝著來人點頭哈腰道:“少爺,您來了。”
武飛雲漫不經心的抬眼看了一眼刑架上的人,道:“怎樣,可有什麼要說的?”
那人的頭抬起了,眸中帶著一種嘲諷,嘴角勾起,大聲笑道:“說?說什麼?武飛雲,你休想從我口中套出隻字片語,要殺要剮只管來,我召喚弓若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個男人!”
“召喚弓——你不要挑戰本少爺的耐性,說,你在皇宮尋找的,是不是第四份藏寶圖?”
“武飛雲,這般可笑之事你都會相信,藏寶圖,哈哈哈——你們武氏父子大概想錢想瘋了吧。”
“你給我住口——”武飛雲惱羞成怒的抓過侍衛手中長鞭狠狠抽在了弓的身上:“龍傳白當日除了招出於瑞安,還告訴了本少爺一個秘密,他說,冷公子手中有尋找前朝戍之寶藏的線索,那寶藏圖被分成四份,其中三份都已經被找到,最後一份卻依然毫無蹤跡,要是本少爺沒記錯,咱們在皇宮見過面,說,你在皇宮裡找什麼?是否就是那第四份圖?”
“龍傳白!一個連主子都出賣的人的話你也相信,武飛雲,是你太笨了,還是我太高估你了。唔——”
鼻間一聲低呼,弓狠狠一咬牙,武飛雲冷笑著將鞭子的手柄抵在了弓胸前的傷口上,然後慢慢用力。那胸口的箭傷受到過治療,現在,卻在外力的作用下再一次被撕裂,弓緊閉牙關,就是不吭聲。
鮮血順著胸口流下,劃過健碩的腹肌,然後滴落在地面。
看弓的臉色已變,武飛雲退開身子,將鞭子對著那侍衛一拋:“讓大夫來瞧,他要是死了,本少爺在這裡的日子豈不是了無生趣。”
“小的遵命。”
待武飛雲出了門,侍衛才抬眼看了弓一眼,陰陽怪氣的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訴你,別以為還會有人來救你,你的‘屍首’現在還懸在氿武城門呢,沒人知道你還活著,所以,你若不想每天受此折磨,便乖乖聽了少爺的話,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還有——”那人突然聲音一沉,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湊到了弓的耳邊輕聲道:“無憂公主已經死了!你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你現在堅持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那被百般折磨都不曾落下一滴眼淚的男子在那一剎間卻被淚水模糊了雙眼,身子開始劇烈的掙扎,鐵索窸窸窣窣發出亂響,召喚弓喉間迸發出了竭斯底裡的咆哮,那神情如此可怕,令那侍衛心底泛寒,腳步趔趄一退,差點跌倒。
“你,你給我等著,我,我——”又是一跌,侍衛狼狽的爬起,整了整衣衫,且退且走,口中話語明顯的底氣不足:“我回頭再來收拾你。”
“啊——啊——”手腕被鐵索磨破,滲出血絲,召喚弓狂怒的掙扎著,那訊息令他發瘋,佰茶死了,自己為何還活著——為什麼——
“為什麼——”
那怒吼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天色灰暗,聲音終於停止了下來,門口侍衛抖抖索索拿出鑰匙開啟牢門,將大夫帶進了地牢。
霍大夫嘆息著站在弓的面前,他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來給這人上藥了,這傷幾乎每一天都要被重新撕開一次,也不知這人究竟是誰,竟惹得武相公子如此仇視。
“你便別犟了性子了,聽老夫一言,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苦每日受這折磨。”霍大夫將那傷口清理乾淨,細細上好藥,或許是這人的硬骨頭讓他生了幾分敬佩,他每日帶來的傷藥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就算再好的藥,隔天也保不住這傷口的崩裂。
弓沒有吭聲,眼中帶著一種冷意,十分默然的看著霍大夫,胸口的傷已經痛到麻木,而那心底的傷卻那般鮮明,撕心裂肺!
佰茶那毅然決然的一刺,紮在了她的胸口,也扎入了自己心底!
你竟如此傻,現在連你都不在了,我召喚弓又是為誰而活著!
公子!
弓對不起你!
“哎喲,霍大夫,你還要多久,今兒個不知吃了什麼,我要去方便方便,你換好了藥就去外面等我,我回來了帶你出去。”
“陳大人請!”霍大夫恭敬的一揖,那侍衛忙不迭的往外奔,地牢之中頓時只剩下了兩人。
“霍大夫。”
霍大夫吃驚的揚起了頭,這麼多天以來,他是第一回聽到弓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