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在哪?讓我們過去——讓開——”拼盡全力的擠開環繞成牆計程車兵,弦伊大叫著奔到了人牆之內。驚慌,焦躁與不安在看見靜然而立的兩道身影時嘎然止住,她怔怔的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眼前的那一幕。
公子就站在那裡,站在那人的身後,一頭髮絲凌亂的散落著,渾身染滿了鮮血,而令人不敢相信的,卻是他此刻所做的動作!
他為何……從身後抱著那個人?他不是從不主動去靠近他,與他有所接觸的嗎?為何在這般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身體?他……
“讓駱冰看看你的……傷……”尚在唇邊的話語因那人的一個猛轉而堵回了喉間,無瑕被動的昂著頭,感受著鄭澈軒用盡全力的擁抱,慢慢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原諒我了嗎,無瑕!你終於原諒我了嗎!你終於不再抗拒我,憎恨我了是嗎!無瑕,只要你肯原諒我,就算讓我捨棄了這條性命,我都在所不惜。”
深深的嘆息在心底百轉千回,卻無論怎樣都道不出口。無瑕輕輕吐了口氣,睜開雙眼,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漸漸滲出了兩行淚花。
佛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自己這短短二十餘載,竟,已全都嚐遍了。老天究竟要懲罰自己到什麼時候,才會停止這無休無止的折磨,是否真要到自己生命結束的那一天,才能掙開枷鎖,卸掉所有沉重的負累,自由自在的,做回自己。
白炎,你究竟在哪,沒有你的日子,太寂寥……
寒風呼嘯,蜿蜒的隊伍早已陷入了沉寂的睡眠之中,幾個巡防計程車兵交接了崗哨,縮頭縮腳的跺著冰渣跑進了依然亮著燭火的伙頭營中。
“來幾碗熱茶給爺暖和暖和——”粗獷的聲線帶著濃厚的外番口音,來人皆是身材魁梧的彪悍之軀,從方才就一直靠在灶角的年輕男子並未因他們的呼喚而站起身來,反而嘟囔著縮了縮脖子,繼續做著好夢。
“啪!”的一聲,重拳落在了桌面,連帶桌上的茶杯一併跳了起來,那幾名赫博多的巡防兵見竟叫不動燒火的韓兵,頓時火冒三丈的站起了身來。
“他孃的!聽不懂老子說話?”其中一人幾步走到灶臺邊,伸手便掄起了那韓兵的領角,然後一個用力,將他懸空摔向了地面。那韓兵雖然睡得朦朧,也沒有如此不濟,巡防兵氣力雖大,卻沒能將他摜倒,被摔出的一剎,他的身子在空中做了一個迴旋,只噔噔退了兩步便穩住了身形。
“你他孃的!老子睡得正香,要喝茶,自己倒!”毫不客氣的回話讓那幾名赫博多計程車兵愣了一下,繼而桌旁的幾人也圍了過來,高大的身軀往那韓兵面前一站,如鐵塔般將其堵了個嚴實。
“小子,別給臉不要臉,惹得爺不痛快,爺就撕了你。”
赫韓兩兵相處已久,簡單的言語交流並不算難,軍營裡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說起話來自然都毫不客氣,那幾名赫博多兵自恃身材高大,根本不將那韓兵放在眼裡,說話之間手腳便與其有了碰撞,還時不時的互使眼色,想借機尋事,將早就看不慣眼的韓兵教訓一頓。
那韓兵此時雖只有一人,但被那幾人推來搡去,漸漸也有了火氣,悶不吭聲了一小會兒後,他突然將頭一抬,對著其中一人勾勾手指,揚眉一笑道:“大個子,你過來,我給你說個事。”
“哈哈哈哈——”一旁幾人看著那韓兵的模樣,突然爆出了一陣大笑來,繼而揶揄的將那被叫的赫兵一推,道:“柯陀,這小子看上你了,趕緊的過去讓他爽爽,記得別太猛了,也給哥兒幾個留點甜頭。”
這些士兵們皆背井離鄉征戰幾載,身邊何曾有過女人,血氣方剛的年齡,自然會有按捺不住的時候,軍營之中常有年幼瘦小者屢被侵犯,早已不是什麼隱秘之事,只要不是鬧得太大,帶兵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計較。
赫博多地處北方,多為身形高大的魁梧之輩,韓軍與之相比顯得矮小了很多,從兩軍並行開始,就一直有此等不堪之事發生,一來赫兵根本沒將韓軍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這些韓軍不過就是受了韓武帝的指使藉機挑事之徒,無論是兵力亦或是物力上都沒什麼大的助益,所以平日裡兩軍的關係也不是很融洽,而如今夜這般的情況,就算是那韓兵出了什麼事,也是他咎由自取,活該倒黴。
柯陀被旁人一慫恿,倒也起了壞意,他看那韓兵雖較之平常計程車兵為高,可在他面前也總總矮了一個頭,若要撂倒豈不是手到擒來。心頭轉念,手腳便也有了放肆,他嘿嘿笑著湊到了那人面前,將之下頜一握,道:“怎麼著,爺過來了,要說什麼,不如做完了再說。”
那人聽罷也不掙扎,只笑著退到了桌旁,往上一坐,抬起腳尖來點在了他的胸口,慢條斯理,一字一句的道:“要小爺我伺候也並非不能,只不過,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昏暗的燭光在風中跳動,忽明忽暗的飄搖讓眼前情景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那韓兵笑罷往後一靠,支著臉頰倚身半躺,俊朗的眉目之間透出了一絲慵懶,竟端端有了一種撩人的風情。柯陀看得喉結一滑,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搓著雙手迫不及待的道:“要怎麼個本事,你倒說說看。”
“你過來,我便說與你聽。”略為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魅惑,生生勾住了柯陀的心,他舔著乾燥的唇舌慢慢到了桌前,粗糙的雙手撫上那人的肩頭,正欲說話,那韓兵卻突然間語鋒一轉,大笑道:“果然是條聽話的狗,給老子滾出去!”
湊在一旁準備看熱鬧的幾人還未看清他的出手,便見柯陀“啊——”的一聲被飛踹出了帳去。
“柯陀——”
那幾人詫異之餘更多的是震驚。
柯陀的身材何其高大,光是重量便是這人難以匹敵的,可他竟就這麼輕輕的一踹,柯陀便整個的飛了出去!若非是他力大無窮,便一定是他的功夫高出太多,讓柯陀無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