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奚昊公子醒過來了,趕緊去告訴兩位公子去。”
“哎!”
感到身體所躺的地方晃動了一下,奚昊下意識的睜開了雙眼,眼見自己所處的是熟悉的馬車,耳邊聽到的又是弦伊帶著欣喜的聲音,他的雙眼一眨,然後鼻間一酸,落下了兩行清淚來。
“纏綿……”
輕喚著纏綿的名字,奚昊身子一動想要坐起,卻在用力之下才發覺自己的半臂竟沒了知覺,他有些惶然的看了弦伊一眼,帶著抽泣之聲道:“我的手怎麼了?沒了麼?”
“誰說沒了?手還在!”弦伊本還在心疼他受傷之後的模樣,此刻見他被自己的情況嚇到,說出這樣荒謬的話來,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於是伸出手去輕輕一扣他的肩頭將他摁回了厚絨之上,低聲道:“手臂脫臼,纏綿公子已經給你復位了,可這一時半會還緩不過來,你安心在這躺著,纏綿公子馬上就來了。”
“我受傷了,他還四處跑什麼!”奚昊有些蠻不講理的鬧了一句,眼中的淚水卻落得更多了。
好痛!
身子是麻的,整個手臂也用不上半分氣力,這種情況之下,纏綿為何沒在這裡。
“我要見纏綿……弦伊,叫他來。”
奚昊抽泣著又道了一句,然後雙眼一閉,再也不說一句話,弦伊見狀當真是哭笑不得,正為難間,車簾一挑,有人為她解圍了。
“醒了麼?睜眼了沒有?傷口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一連迭聲的問話顯得急切而焦躁,纏綿躍上馬車之後徑直便俯過了身去,細細的看著奚昊的臉,見他眼睫上尚還掛著淚珠,卻緊閉雙眼不理自己,不禁不解的看了弦伊一眼,弦伊一看忙抿嘴一笑搖了搖頭,然後順勢出了馬車去。
“將眼睜開,跟我說說話,你這手臂是怎麼折的?還有指甲都翻裂了,是否是有人劫持你?告訴我是誰,我定要拔了他的皮——”
“你還說,為何我雙眼睜開看不見你,你根本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我以為……自己的手臂沒了……”奚昊說完放聲痛哭,纏綿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弦伊走時那發笑的神情從何而來了。
“你個小傻瓜,怎麼就會沒了呢,吶,一二三四五,五根手指都還在呢,還有這手腕手肘手臂,一截都沒掉,都好好的,莫非你自己竟不知道自己的手臂脫臼了?”
“我害怕他們抓走我,所以就拼命的抱住樹幹,可那人的力氣好大,他就那麼輕輕一扭,我的手就不能動了,我看不見你,也看不見無瑕,誰都看不見,我害怕極了,想要爬上去,卻怎麼都動不了……”
“你就是害怕會再一次找不到我,所以才這般拼命的嗎。”纏綿斂去笑意,心疼萬分的撫了撫奚昊的臉頰,輕聲言道:“傻瓜,無論你在哪,我都一定會找到你,將你帶回身邊來,所以答應我,以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不要傷害到你自己。”
“我不答應,與其守著不可預知的承諾,我寧願一搏。”奚昊以少有的堅定反駁了纏綿的話,然後將身子一側,滾進了他的懷中。
“我要睡一下,你不許走,不許離開這馬車半步。”
“好,我不離開,你好好睡,我就在這守著你,寸步不離。”纏綿溺愛的撫著他的發,輕聲呢喃著,回應著他的小任性。奚昊這才雙眼一閉,安心的鬆懈了身體。
其實他並非是生氣纏綿不守在自己身邊,而是因為後怕,對他方才所經歷的那種危險境況而感到後怕。當時那些人若是強行將他帶走,他根本連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他已經害怕了自己與纏綿的每一次分離,因為分離之後的團聚是用無數心酸的眼淚而鋪砌起來的,他無法肯定自己還能再一次承受這種煎熬與打擊,所以,他才會拼了性命的留下自己。
眼見那熟睡的容顏越來越安詳,纏綿終於放心的長舒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迴轉之後看見那一地滾落的糧草與受傷倒斃的馬兒之時心裡有多麼的驚慌與害怕,因為不見的那個是他一次又一次丟失了行蹤的愛人,他不敢想象,奚昊若是落在了對方的手裡會承受怎樣的折磨與對待,可他卻知道,奚昊雖然性子柔和,但從不會向他人屈服低頭,所以,其結果不難猜測;而就在他不顧眾人阻攔一心要去尋人之時,無瑕順著馬車旁留下的痕跡找到了奚昊的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