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奚昊應著,又回頭看了看威武侯府四個大字,才慢慢的跟著纏綿離去。
嫏嬛閣中已經亂成了一片,穩婆們用盡了辦法,那孩子卻如何都下不來,安然開的催生藥也喝了,依然不管用,羊水破了多時,宮口卻未開,佰茶已經氣力衰竭,額頭冷汗涔涔,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氣。
“夫人,夫人——”一個穩婆滿手鮮血的從屋內衝出,急急對著等候在外的白歌月道:“裡面那姑娘情形不太妙,夫人趕緊的請大夫過來,怕是有血崩之症!”
白歌月聽罷踉蹌一退,返身便抓住了安然的手臂,急聲道:“安太醫馬上進去瞧瞧,無論要什麼藥,我都令人找了來,務必要抱住他們母子性命!”
安然渾身哆嗦著便往了屋內去,女子生產作為男人本是要避諱的,可是現在已經顧不上許多,他到了床邊一看佰茶的臉色,當下嚇得面如死灰,顫抖著伸出手去把了脈,強令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細細診斷著脈象。
此脈象竟如此兇險,當真是凶多吉少了,安然心底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幾下,然後放開佰茶的手腕,奔去桌旁快速寫下了藥方。
“拿來我瞧。”白歌月接過安然遞來的藥方,瀏覽了一遍,發覺其中兩味藥物在這嫏嬛閣中並未備齊,遂回身便將藥方往詩語手中一塞,道:“去保和堂,抓了熬好之後半分都不得耽擱送來這裡。”
“是!”詩語拿過藥方便往外跑,白歌月又回身對小蝶兒道:“去瞧瞧雞湯熬好了沒,就算是灌,也要灌點雞湯給佰茶喝了,否則她怎有力氣繼續。”
“奴婢這就去——”
聽屋內突然又傳來了佰茶痛苦的叫聲,白歌月狠狠的一緊雙手,難過的閉上了雙眼。
老天,不要再折磨這孩子了,讓她順利的生下那個小生命,她受的苦已經太多,你當真忍心要她們母子倆的性命嗎?
想到此刻不知在何處的弓,又聽到佰茶如此悲切的叫聲,白歌月的心被揪在一處。無法不怨恨那不知歸期的男子,因為當一個女子為他的孩子在以命相搏之時,他卻未能陪在身邊,這種疼痛若非他切身體會,又怎會知曉。
“姨娘——姨娘——救我——救孩子——”佰茶的哭聲將白歌月的眼淚打得盈眶而下,她努力的挺直了身子,抹去眼中淚水,然後返身踏入了房間。
“姨娘在這裡,孩子,咱們一定能夠撐下去!姨娘一直陪著你,別怕……別怕……”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種痛自己感同身受,特別是自己的孩兒早年夭折,想到當年生他時的如此種種,愈發讓人心扉痛徹。
“姨娘……我是不是要死了……姨娘……我想見弓……我想他……他在哪,他為何還不回來……”
“噓,姨娘在這裡。”伸手撫著佰茶那汗水浸透的發,白歌月輕聲道:“弓定會回來的,他會回到你身邊的,孩子,撐下去,撐下去……”
“駕——”飛馳的馬兒從街道穿過,踏得雪花四下飛濺,詩語口中大喝著,打馬向著保和堂狂奔,一個半大的孩子突然從街道旁衝出,眼見便要被踏入馬蹄之下,旁人皆驚撥出聲,有甚者更是嚇得捂住了雙眼。
“待著別動。”纏綿低呼一聲鬆開了奚昊的手,一個閃身從馬前掠過,那孩子便穩穩的被他抱在懷中閃在了一旁。
孩子是從巷口突然衝出的,詩語此刻也嚇得一跳,勒住韁繩迴轉了一下,見孩子無恙,長長吐了口氣,道:“謝閣下出手。”說完便要轉身離去,一抓韁繩才發覺那藥方竟已不在手中。
“糟!”詩語大叫不妙,跳下馬兒便往回找,奚昊站在原地,見她手中的紙頁掉落,當下俯身撿起,只一看,眉頭便皺起了。
“在這裡,太好了!”詩語說著伸手從奚昊手中抽回藥方,朝他微微一點頭,然後飛身上馬,疾馳而去,纏綿將孩子放下後見奚昊深鎖眉頭望著那姑娘離去的方向發呆,不禁伸手將他一拉,道:“可不許瞧了別人姑娘家傻了眼,我會吃醋的。”
“想來那姑娘家中有人生產,看來頗為兇險,這方子倒是不錯,卻只怕功效不大。”
纏綿笑著拉住韁繩,道:“一說到瞧病,你便痴了傻了,趕緊走吧,天太冷,別凍著了。”
“嗯。”奚昊應著,與纏綿朝著西街而去,卻因想著方才那藥方,走得磨磨蹭蹭,纏綿見狀微微一嘆,道:“想來今日你若不弄個明白是不會安心的,咱們便順著那姑娘離去的方向瞧瞧,若碰到了,便去問問,若找不到,便作罷,可好?”
奚昊聽完眉目一舒,衝著纏綿狠狠一點頭,纏綿卻身子一俯,帶著一絲壞笑道:“本娘子如此善解人意,小夫君是否應當獎勵。”
奚昊心頭高興,想也不想抬頭便在纏綿頰邊一吻,待回過神,才想到兩人竟是在大街上,頓時滿臉通紅,伸手將纏綿死命一拉,朝著詩語離去的方向奔去。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