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爬起身拼命的往後跑,小蝶兒被他那神色嚇得也慌了神,佰茶卻只是輾轉著,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
白歌月本還在府中做著小活計,孩子便要出生了,今年的冬季一直在下雪,天氣十分寒冷,初生的孩子嬌嫩異常,萬不能涼著凍著,她從兩個月前便開始親手縫製衣衫,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針一線所制,可見她對這孩子有多期盼與疼惜。
家裡的男人們都不在,這侯爺府空空蕩蕩,讓人心底淒涼。白歌月輕嘆一聲,細細繡著手中的虎頭鞋面,耳聽院子外的腳步聲來得急,她不禁心頭一凜,霍然起身將東西一放,抬步出了門去。
“玉兒?這個時辰不在琅嬛閣伺候著,跑來這裡做什麼?”只一問間,白歌月便臉色大變,急切的道:“可是佰茶有事?”
玉兒一路急跑,已經喘息得透不過氣來,見夫人問得急,只得拼命的點頭,結結巴巴道:“公……公主,要生了……”
白歌月返身便往屋內奔,一邊讓身邊的丫頭詩語去叫後院安頓的幾個穩婆,一面又揚聲叫了小子套車,自己則將準備好的襁褓等物抱在懷中,隨著玉兒疾步往外而去。
馬車衝過街道,引得路人紛紛避讓。
這是侯爺府的馬車,卻為何這般匆忙?
路人皆不明所以,在馬車過後,才聚在一處議論紛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街道那頭緩緩走來了兩人,手中拉著韁繩,牽著馬兒且說且行,一人個子十分高,而另一人則十分小巧,兩人皆身著輕裘大氅,讓人看了都覺暖和。
“纏綿,我有些害怕。”奚昊頓了頓腳步,望了望街道那頭,竟躊躇了起來。
“不是你說想念孃親,所以順道來看看的嗎,怎麼,快到家門口了,竟想打退堂鼓了?”纏綿笑著整理了一下奚昊的風雪帽,看著那細絨簇擁下的清秀臉龐,忍不住伸手一捏他的鼻尖道:“你這順道,可是讓咱們繞了足足五日的路程,怎可到了又這般扭捏了。”
奚昊伸手將纏綿的手一握,透著不安的雙眸抬起,望著他道:“若孃親……若她……不能理解咱們……我……”
“你害怕了。”
“嗯。”十分老實的回答了那人的話,奚昊低下頭,輕聲道:“因為白炎與無瑕的事情,孃親傷透了心,我怕自己此來未曾給她驚喜,反而添了她心頭不快。”
纏綿笑著回握著奚昊的雙手,然後俯身看著他道:“不會的,世間情感最幸福的莫若於愛己之所愛,只要咱們自己無愧於心便好,能看到你開心,夫人定也是開心的。”
“真的嗎?”奚昊眼中閃過了驚喜,因那人一句安慰的話語而開了笑顏,看他這般毫無心機,纏綿不禁愈發疼惜,將他的雙手握住輕輕一搓,道:“手有些涼了,咱們快走吧,到了侯爺府再歇息。”
“好。”
他二人本是要北行,卻在經過上一處城鎮時,因看到了一家三口團聚的畫面,竟勾起了奚昊思念父母之情。奚昊自幼便失去雙親,雖與義父義母相處時間不長,然心底裡一直便當他們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如今看到了別人天倫團聚其樂融融之貌,心中未免惆悵,於是,纏綿便與他繞行了五日路程,特地取道成樂,來成全他的一片孝心。
行至侯府大門,見朱門緊閉,門外並無守衛,纏綿伸手扣住門環輕輕一敲,片刻之後,門一聲輕響開啟了。
“兩位公子,請問何事敲門。”一個下人伸出頭看了看,然後將門整個推開,對著他二人拱手一揖行了個禮,問道。
纏綿不禁感慨了一下,這可是侯爺府,竟一點排場都沒有,可見主人性情如何,其實他哪知道,這成樂的百姓誰人不知小侯爺孟白炎是個什麼樣的頑劣性子,平日裡躲都來不及,還有誰敢無事登門,自投羅網,久而久之,竟讓侯爺府連大門守衛都免去了。
“我們——”回頭看了奚昊一眼,見他竟因緊張而將自己的手臂抓得緊緊,纏綿不禁無可奈何的一笑,道:“我們前來拜訪侯爺夫人,還請小哥代為通報。”
奚昊抓著纏綿的手臂沒有說話,卻一個勁兒的直點頭,前來開門的小慶元見奚昊模樣俊俏,此刻神情更是可愛之極,不禁“撲哧——”一笑,道:“我們家夫人出門了,兩位可以留下姓名,待夫人回來之後小的好有個交代。”
“出門了?去哪了?何時才能回來?”待話語出口,奚昊才覺自己失禮,他雖在東都與孃親生活了一段日子,又隨爹爹輾轉燕山度,然這成樂卻是頭一回到,下人們根本不認識他,如今這麼貿然跑來,當真是難以說明身份,現在又聽孃親不在府中,當下有些怏怏。纏綿見他不開心,回頭對小慶元道:“待夫人回來後,便說小侯爺的好友奚昊公子來訪,夫人聽了便知,卻不知這裡的客棧哪兒的最好。”
“兩位公子要投宿,儘管去西街的同福客棧,那的掌櫃的跟咱們小侯爺是舊識,夫人回來了我也好回話。”
“如此有勞小哥了。”
“小的一定將話帶到,公子請了。”小慶元恭敬的一揖,然後將門關上,纏綿回頭一看奚昊的模樣,不禁笑道:“或許夫人只是暫時出門,過會便回,咱們先去投棧,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