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暖,地處建州與鉅鹿之間的盤龍關在四月的最後一縷春風中露出了綠衣,赫博多十萬大軍此刻便駐紮在此地,氣候的變化,對於生活在極寒之地的他們來說,縱白雪依然覆蓋,卻已經足以讓他們脫下了厚重的棉服,開始了血液沸騰的掠奪之舉。
戰線在全面推進,九原防軍已經做出了回應,然大規模的對抗卻仍未爆發,於對戰雙方,其實他們都知道彼此在等待的是什麼。
赫博多因地勢偏差,冬季國庫匱乏,往年進犯大晉在十一月左右便會退回自己的土地,然這次有了相國府的鼎力支援,他們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向前推移,可是,糧草總有告罄之時,相國府允諾的糧餉至今未曾送到,催促武飛雲的信函如石沉大海,信訊全無,吠承啖又豈是一味好戰的蠢笨之徒,他的十萬大軍在此奮戰,為武氏父子開啟局面,最後卻討不到任何好處的撤回赫博多去,笑話,如此賠本的買賣,誰人會做!
他當然知道九原軍在等待朝廷派來的後援,可他也知道,武凡中必定不會讓後援軍輕易到達九原,如今他等的不過就是能夠足以支撐他的人與九原軍對抗的軍需後備,東西沒到手,休想他再邁出盤龍關向前一步,大不了招架不住撤回珂布拓去,武氏父子想要坐享其成,當真是做白日夢。
盤龍關附近的村落已經杳無人跡,戰爭對於百姓便是如此,若要保住性命,便只有背井離鄉,顛沛流離。
無論環境有多麼惡劣,主子的待遇終究是不會變的,好酒好肉,軟玉溫香。
當帳外士兵前來回報之時,吠承啖才剛從侍妾身上爬起,昨夜喝了很多酒,不同於歸雲莊所釀造的夢迴,這是從附近的一家大戶搜出的窖藏了多年的漠北紫雲亭,那種烈性好酒讓人喝了血液都在燃燒,看他身下那已經疲憊得扶不起腰的侍妾便知道了。
“何事這麼早。”酒的後勁依然未曾散去,吠承啖顯得有些不耐煩,那士兵見狀急忙將身子一伏,喏諾道:“鐵穆耳將軍的大軍已經在百里之外了。”
吠承啖聞言一驚,酒也醒了大半。鐵穆耳汗居然親自帶兵前來了,看來是自己這次拖得太久,父王已經等不及了。
“通知清風先生,整隊迎接。”
“是!”
赫博多是馬背上征戰的民族,有實力便有最大的發言權,鐵穆耳汗便是如此一人。當年他帶兵南征北戰,為赫博多的版圖擴張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績,而對於吠承啖這種崇尚武力與實力的人來說,鐵穆耳汗無疑是他最尊敬的一人。
“殿下……”
昨夜的瘋狂在那兩侍妾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見吠承啖起身,她二人帶著一絲撒嬌意味拉住了他的衣襬。若是沒有記錯,王子殿下昨夜在耳畔的呢喃是如此親暱,那麼,是否便能任性一番,纏上他的身子,再承澤雨露一番。
侍妾雖然是一直帶在身邊的,卻因那人從來不給予真情,所以卑賤得可以,試想如果王子殿下的態度改變,那麼,她們是否便能不再低人一等,被人隨意踐踏。抱著這樣的心思,那兩侍妾在床上半跪著,以豐滿的身姿貼向了那人的身子,企圖再次撩撥起他野獸一般的慾望。
吠承啖沒有說話,不可否認他昨夜失控了,怪那酒,也怪……想起的那人。
“宗—奚—昊!”
吠承啖陰沉著臉,咬牙切齒的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自己昨夜想起的竟然是他,居然是他!
“啊——”
兩道身影被凌空丟擲摔在了帳外,門口計程車兵皆目瞪口呆,眼見那兩侍妾衣衫不整的狼狽爬起,然後絲毫不頓的跑掉,大家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繼而屏息靜氣的不敢出聲,生怕大早的便惹了晦氣,招惹到了那人。
“順杆子便想往上爬的東西,來人,將人抓回來,各打二十大板!”生氣不是因為那兩女人不識好歹敢撩撥自己,而是……
“宗奚昊,別讓我再逮到了你,否則,否則!”否則怎樣,他身上的毒性自己領教過了,這樣一個秀色可餐的人兒就算擺在面前都無法動其分毫,實在是讓人惱火。吠承啖煩躁的踢開了面前的凳子,揚聲道:“人都死了?趕緊給本王更衣!”
“嚏——”連打了幾個噴嚏,奚昊有些淚眼朦朧,寅時剛過他便被武飛雲帶出了小竹樓,裹上輕裘架上了馬背,現在已近辰時,他身子單薄,在冷風中吹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承受不住。
“冷嗎?”武飛雲雙臂一緊,將奚昊往懷中摟了摟,奚昊下意識的便要掙開,豈料身後那人卻似故意要做給誰瞧一般不松反緊,愈發用力的將他一抱,道:“別亂動,否則等會掉下馬兒去,不然,咱們改乘馬車?”
乘馬車,避開了眾人的雙眼,不知那人還會做出怎樣過分的舉動來,奚昊心頭一悸不再掙扎,臉色卻愈發難看。武飛雲面露微笑,似不經意的掃了身後一眼,然後低聲道:“再走兩個時辰就停下來歇息一下,慕容默就在後面,你大可放心。”
聽他說起慕容默,奚昊的身子微微一挺,回頭向後張望,武飛雲料定他會回頭,竟側頭俯身等著他自投羅網,當奚昊意識到自己上當之時,已被武飛雲一個輕點吻住了雙唇。
這是疾行中的鉅鹿大軍,四周圍著成千上萬計程車兵,武飛雲這一舉動無異於將奚昊置於了眾目睽睽之地,奚昊一張臉窘得通紅,他卻透著詭異之色笑了起來。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