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灰也認識你,沒義氣的東西。”他惱的是當日那人讓他假扮無瑕引蕭君莫入斷絃谷,然後卻對他不管不顧而去,雖然知道當時情形危急,那人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然那種不被人當兄弟看待的感覺實在太過難受!
等等!
自己與他本就不是兄弟,甚至連朋友都算不得,自己奉命去監視他,又奉命配合他將蕭君莫引入陷阱,如此說來,倒是自己利用了他?!
“怎麼,發覺是你對不起我了?”那人依然嬉皮笑臉,眉目之間卻漸漸肅然,沉凝了半晌,卻又對著他勾了勾手指,誑了他的酒去喝了一口,才道:“你的主子……還不死心麼?”
他這話有些明知故問,雲嵐不願搭理他,伸手搶過了酒罈,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酒還未入口,又被他一使勁給搶了回去。
“你發了什麼瘋?”眼見他一口接一口的灌酒,雲嵐心中有了一絲不安,果然他猛喝了幾口之後,冷著一雙眼狠狠一瞪,道:“也就來的是你,若是換了旁人,我孟白炎絕不會輕饒!我若知道斷絃谷之後無瑕會遭遇到那麼多事情,當初就不該將他留在那人身邊!”
雲嵐聞言看了他一眼,然後一嘆,道:“感情的事本就說不清,更何況,他是主子是皇上,我身為人臣,不敢多言,也不敢妄論,如今公子便在你身邊,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把握什麼?”白炎說完覷了雲嵐一眼,突然嘿嘿一笑,道:“你壞了,腦子裡想了些什麼不該想的事情。”
雲嵐一聽臉刷的便紅了,身為虎賁首領,在戰場之上從來眉頭不皺的漢子,卻不知為何總是被這人吃得死死的,無論說話做事,竟都勝不了他半分,當真是讓人惱火。
“我看是你起了壞心,當心公子惱了讓你好看。”雲嵐說著卻見那人竟無端的湊過了頭來,當下一驚,想他曾頑劣的戲耍過自己,忙起身幾個回落到了遠處,恨恨的剜了他一眼,道:“懶得理你,跟你鬧多了,人品都壞了去。”他說完轉身便走,白炎卻低頭笑著又喝了幾口酒,然後竟身子一仰,躺倒在了屋簷的厚雪之上,望著滿天飄灑的雪花,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無論將來的路有多難,只要無瑕在身邊,自己便無所畏懼!
“霍大叔,白大哥他……”
霍華沒有回答,只將手往那後院一指,冷緋柔示意良辰留下,自己則將披風一遮,冒著大雪入了通往後院的大門。
遠遠的便見一人露著半臂肩膀,揮舞著手中長劍,在雪中練得如火如荼,冷緋柔看得一笑,也不去擾他,只站在一旁,屏息靜氣的看著。
白少卿卻已經陷在了混沌的思維之中,來這歸雲莊的幾日,他想得很多,多得心中便要爆裂了。
從昨日那些下人的口中,他得知了這邊境越來越動盪的局勢,雖然那些人說得不是很清楚,他也不想,或許應該說是不敢去仔細打聽,可是,就是那一點模糊的概念,便讓他坐立不安得快要發瘋。
從來不敢去想,自己帶去的那三萬人馬無一回轉,白山將士們缺衣少食,是如此撐下去的?又或許,他們再次派出了人馬,再不然,是去向九原求援了嗎?還有,方文正如此對待自己,若是他帶兵迴轉,假冒敗兵混入白山,白山城豈不是岌岌可危,侯爺他們呢?會不會也如自己這般被他出賣,陷入了危機?
一瞬間,從前逃避的問題鋪天蓋地般湧入了腦海,白少卿停了下來,因為那麼多問題充斥在他的腦中,重重疊疊,讓他承受不住!
“啊————”
咆哮聲從喉間爆發,冷緋柔在旁看得心驚,腳步一動,直奔了那人而去,卻在靠近之時猛的一頓。
鋒利的劍尖如飛芒一般點在了她的喉間,白少卿一手捂著頭,一手拿劍指著她,雙瞳如血,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發出了竭斯底裡的吼叫聲:“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
冷緋柔不知他究竟想起了什麼,又在痛苦掙扎著什麼,她看著他,然後慢慢的伸出手,握在了那鋒利的劍尖上:“白大哥,是我,柔兒,你看清楚,我是柔兒。”
鮮血順著劍刃滴下,暈染在炫白的雪地上,綻開了一朵朵絢爛的花兒,白少卿緊握劍柄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當神智恢復之時,他的眸中一動,落下了兩行清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