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起來將藥喝了。”端著藥碗到了床邊,看無瑕依然側躺在內一動不動,白炎不禁有些心急,返身放下碗又回到了床頭,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發現並未發熱,這才舒了一口氣,又拿指尖去撫了撫他的臉頰,輕聲道:“怎麼了,晚飯也吃得那麼少,可是身子又不適了?”
無瑕感到有些瘙癢,睜開雙眼,見白炎拿手摩挲自己的臉頰,不禁不滿的皺了皺鼻頭,甕聲甕氣的道:“就是乏力,無礙的,又來鬧騰我做什麼,趕了一天路,早點歇著去。”
“藥還沒喝呢,可是又想耍賴?”眼見他那副慵懶的模樣,白炎忍不住嘻嘻一笑,返身便要去拿藥碗,卻不料無瑕竟就此往那被子裡一鑽,將身子埋了個嚴實。
白炎的身子頓在原地,看了看無瑕,又給折了回去。
“出來。”
“不出!那大夫不好,開的藥又苦,又沒作用……”被子裡傳來了如斯一句,然後就此沒了聲息。正此時,弦伊拿了糕點進門,一見這一幕,忍不住撲哧一笑,衝著白炎挑了挑眉,道:“倒是許久沒耍這小性子了,看你平日還慣著他不,不過說來,這大夫的藥倒的確不怎樣,公子喝了這麼幾天了也沒見好轉,且我熬藥時在旁聞著都覺得苦澀,也難怪公子不肯喝了。”
白炎聽了那話,返身到了桌旁,將藥碗端起低頭一聞,然後雙眼一閉,淺嘗了一口,頓時一張臉苦得皺在了一處,呸呸吐了兩口,才道:“已經放了糖膏,為何還這般苦澀。”
弦伊本還笑著,此刻卻雙眸一垂,將糕點放下,在桌旁站了片刻,才又回頭去看了床頭一眼,對著白炎道:“每日便是這般喝的,總是到了實在捱不下去的時候,便這樣鬧上幾回,然,鬧過後,卻依然還得喝,咱們嚐嚐都覺得難以下嚥的東西,公子卻每天都要喝……”話說著說著便透了哽咽,弦伊突然沉默下來,然後抹了一把淚,轉身離去了。
“那丫頭又說傻話了,拿來我喝便是。”無瑕在被中露了頭,撐起身子對著白炎伸出了手去:“涼了更苦,拿過來吧。”
白炎卻怔了半晌,看了看手中的藥,輕聲一嘆道:“外面大夫的醫術總是不及奚昊的,不如讓纏綿帶著奚昊來跟咱們匯合,你這病因為上次中斷治療,似乎更加反覆了,若能早點……”
“不要。”無瑕打斷了他的話,將頭一垂,輕柔卻堅定的道:“纏綿跟奚昊在相思谷很好,我不希望,也不要他們再捲入這俗世紛爭之中,白炎,他們與我們不同,他們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沒有仇恨,沒有殺戮,自由自在,無拘灑脫,那是我們可望而不可及的日子,就算我們得不到,他們卻能得到……”
雙手伸出,緊緊的將那人環抱,白炎低頭吻著無瑕的發,本便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生生頓住了。奚昊跟纏綿早就已經離開了相思谷,莫非無瑕竟未曾遇到他們?可是如今他的身子這般不濟,若是讓他知道定又會著急,還是,瞞著他吧……
“好,我們不找他們,讓他們毫無牽絆的過自由自在的日子,我以前跟奚昊學了很多穴位按法,我很用心的去記了,那藥太苦不喝便是,我每天都給你按穴位,奚昊說過,只要每日堅持,效果會比喝藥更好。”
無瑕沒有說話,只用力的扣住了白炎的後背,不肯放開,白炎卻低聲一笑,道:“別這麼用力的抱我,我會動了壞心思。”
“你敢。”將頭埋在白炎的懷中蹭了一蹭,無瑕透著孩子氣的嘟囔道:“為何你的身子總是這麼暖和,就跟那小雪狐似的,讓人抱著不想放開。”
白炎口乾舌燥的仰起了頭,欲哭無淚!
雖然這些日子來回奔波十分辛苦,然他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全身心愛著的那人如今就在身邊,每日耳鬢廝磨,總是有難以按捺的異樣情愫在心頭盪漾,可是,那人卻偏偏總是不自覺,肌膚相觸之間毫無防範之心,令他身如火燒,卻又不敢越雷池半步,實在可憐。
“白炎,你心跳得好急。”指尖扣在白炎胸口,無意識的繞著小圈,待發覺他的心跳愈發激烈之時,無瑕雙眼一眨,抬頭去看他,卻見他只翻著雙眼瞄著一旁,神色怪異,也不搭話。
“我要喝藥你不給,跟你說話也不理,你今天是跟我槓上了嗎?”唇角一撇,無瑕不滿的推開他,然後將手一伸,道:“藥拿來,你出去。”
白炎長吐了一口氣,返身去拿了藥放入無瑕手中,然後竟忙不迭的往外奔去,無瑕看他走得急,心有不解,卻又不想叫住他問個究竟,待門被碰上之後,才眉頭一皺,拼命忍受著將那藥喝下。
白炎出了屋子一路疾奔,避開眾人躍上了屋頂,他並不覺得自己此刻的反應可恥,他知道自己愛著無瑕,無瑕也愛著自己,心意相通渴望擁有對方的身心無可厚非,然而他也知道無瑕的身子是個怎樣的情形,更何況就算將來兩人在了一起,他也想能與他如纏綿奚昊那般叩拜天地,結髮成親,給予他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所以……
“你這是要躲開我呢?”
從上了屋頂他便已經看到了那自斟自飲的一人,待發覺那人看見自己便想開溜之時,他終忍不住嘿嘿一笑,走了過去。
“我為何要躲開你,只不過這屋頂太小,容不下兩個人。”雲嵐將手中酒罈抓起猛灌了一口,然後別開頭,就是不去看身旁那嬉皮笑臉之人。
白炎看他半晌不理自己也不氣惱,只往他身旁一坐,用肩頭撞了撞他,聳著眉頭勾著眼笑道:“怎麼,才多久不見,便假裝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