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翔將手中信箋抖開一看,霍然而起,來回走了幾步,不耐的道:“個小白臉的,竟賴在這裡不走了,爺我要是回去了,他便順杆子往上爬了。”
“可是爺,咱們這事要是成了,還愁大小姐跑出您的手掌心嗎?”那任虎嘿嘿笑著,低眉順眼的拍著馬屁,那話倒是讓鄭翔心頭一動,看了他一眼,也嘿嘿的笑了起來:“這話在理,若是成事了,咱老鄭家在丹陽便說了算,還愁這丫頭跑出了爺的手心去!走,跟爺一起瞧瞧那臭小子去。”
北邊的小院十分寂靜,只一間房間內的燈火亮著,白少卿正坐在桌旁看著冷緋柔送來讓他打發時間的書卷,霍華則坐在一旁搗著藥材,時不時停下來看看他,見他如今心如止水,不禁嘆一聲,搖搖頭,又繼續搗藥。
已經這麼些日子了,此人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卻隻字不提回白山之事。偶爾閒聊之時,反而有了遊歷四方的念頭,小池鎮一役,當真讓他傷透了心,無法面對,只能選擇逃避。
“將軍在看什麼呢?”屋內太過寂靜,令人難耐,霍華搗了一會兒藥材,站起身,到了白少卿面前,蹲身而下,挽起了他的褲腿,拿掉了敷在雙膝上的白紗,為他換藥。
白少卿放下書卷,低頭看他,帶著歉意道:“有勞霍大夫了。”繼而又道:“柔兒姑娘拿來了一卷《孫子兵法》,閒來無事,我便翻翻。”
白少卿說完將那書卷一閉,霍華看他有意避讓,低頭一笑,將藥材敷上,邊纏白紗邊道:“聽聞孫臏受同窗龐涓所害,受臏刑,廢了雙腿,卻意志堅強,投奔齊國後被齊威王任命為軍師,輔佐齊國大將田忌兩次擊敗龐涓,取得了桂陵之戰和馬陵之戰的勝利,由此而奠定了齊國的霸業。後人常道,他那時若就此放棄了,這史上也便沒了孫臏此人,也便沒了這流芳百世的兵書了!”
白少卿聽了那話,將頭一側,望向了半開的窗,透著一絲惘然,道:“然則,這世上,又能有幾個孫臏呢。”
“還好你有自知之明,就你這狗熊樣,還敢跟孫臏相提並論,我呸,提鞋都不配。”門口傳來了一聲啐語,然後門被狠狠一推,開啟了。
霍華迅速的將白紗纏好,幫著白少卿放下了褲腿,然後迎上前去:“小鄭爺,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呢。”
鄭翔微微一示意,任虎與另一人名喚曾福清者將霍華一架拉到了一旁,鄭翔這才大搖大擺的走到了白少卿身邊,往那桌旁一坐,啪的一聲拍在桌面,叫囂道:“姓白的,你這腿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一個大老爺們,整天在這裡蹭吃蹭喝也好意思,還要點臉皮的,就趁早滾,別他孃的讓人瞧不起。”
白少卿沒有說話,只起身望了任虎與曾福清一眼,然後走向了兩人,道:“將霍大夫放開,他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好,你們有什麼事,都衝我來。”
“喲嚯,你個死瘸子,小爺我們這好吃好喝養著你,怎麼著?吃喝得太好,皮癢了?”那鄭翔一見白少卿連瞧都不瞧他一眼,不禁怒火頓起,兩袖一挽便要動手,正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嬌喝,繼而一條長鞭甩了進來,正砸在了任虎與曾福清二人的手背上,他二人疼得一哆嗦,鬆開了霍華。
冷緋柔寒著臉踏入了屋內,鞭柄一抓,指向了鄭翔:“我說過,白大哥與霍大叔在此都是我的客人,誰要跟他們過不去,便是跟我冷緋柔過不去,鄭翔,你可是要反了天了,就不怕回去之後我讓許諾好好調教調教你。”
聽得許諾的名字,鄭翔的眉頭忍不住微微一跳,他帶著憤恨看了白少卿一眼,然後低頭對著冷緋柔道:“屬下不敢,只是歸雲莊來了信函,說小姐出來了這麼多日子,主子甚是掛念,屬下等人明日便要回莊覆命,特來請小姐一同回去,路過這院子,來瞧瞧白公子身子好了沒,若是好了,便也可以離去了。”
冷緋柔聽他明著說理,暗地卻擠兌白少卿,不禁心頭惱怒,抬頭看白少卿卻一副淡然的模樣,遂也不願與那人胡攪蠻纏,只將頭一側,道:“你先下去,是否回去,我明日再來告訴你。”
“是。”鄭翔帶著怨恨看了白少卿一眼,然後一揚手,帶人走了出去。
冷緋柔伸手便要去扶白少卿,卻被他不動聲色的一躲,避開了。
“少卿的腿已經好了,柔兒姑娘不必太過小心。”他說完伸手去扶了霍華,冷緋柔雙手頓在半空,上下不是,雙頰漸漸的泛起了紅暈。
“嘖!”霍華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白少卿一眼,然後將手臂一甩,道:“我收拾了東西去。”他說完便走,白少卿喚了幾聲見根本叫不住,只好隨了他去,然當屋內只剩下他與冷緋柔二人之時,他卻低了頭,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你不請我坐下?”冷緋柔有些生氣,為白少卿這種一味的抗拒而惱火,白少卿則在聽了她的話後反應過來,身子往旁一讓,道:“柔兒姑娘請坐。”
話說完,卻見冷緋柔瞧著凳子不坐下,才發覺那凳上沾了草藥,他四下一看,沒看到抹布,索性一拉袖口將那凳子一擦,又道:“好了,乾淨了。”
冷緋柔本還在生氣,此刻一見他那木訥的模樣,倒忍不住撲哧一笑,道:“白大哥也坐吧。”
白少卿卻並不靠近,反而一返身,離得更遠了:“整日坐著,我站站便可。”
“怎麼,莫非我是那會吃人的老虎,吃了你這麼一個大男人不成。”話說完,見白少卿一臉尷尬,冷緋柔又是一笑,道:“逗你呢。”低頭見桌上有字,她拿起一看,卻見到了雨茉二字。
“那個……我閒暇無事,隨便寫寫。”白少卿說著走到冷緋柔身邊,想要拿掉那紙卷,卻見她往身後一藏,雙眸一垂,幽幽道:“雨茉,好清新淡雅的名字,想來,人也是極美的吧,是你喜歡的人嗎?”
白少卿先是一愣,繼而失聲笑道:“倒的確是少卿喜歡的人。”
那話一出,冷緋柔臉色一變,將紙卷放下正欲抬步,卻又聽得他道:“雨茉是我的女兒,已經快要六歲了。”
“你的……女兒?你已經成親了?”冷緋柔的眼中帶著詫異,被震在原地半晌無語。見她神色難看,白少卿竟心頭一堵,解釋道:“我,我沒有成親。”
“那你說——”
“雨茉是我的女兒,卻並非親生,他的爹爹……是因我而死的……”那話到了最後變得低不可聞,眼前那男子瞬間變得落寞,眉目間有了掩藏不住的憂傷,冷緋柔看著他,突然間心中湧起了悸動。
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在心底?
他是誰?有著怎樣的經歷?他所生活的那個世界又是怎樣的?
他的身上似乎揹負了很多秘密,沉重得令他喘不過氣,而他卻依然苦苦掙扎,這情形讓人看了……
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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