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淚水順著眼角落下,消失在了墨一般的髮間,沒有光的黑暗掩蓋了一切,然那無聲哭泣的人兒卻感到心中有東西慢慢的坍塌了。
自己……該如何去面對纏綿……
在被這人肆意欺辱之後,自己還有何面目去面對對自己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那個人……
那個自己用生命去愛著的人!
不知道是如何睡去的,或許是累了,當真累了,已經無力再去抗拒那人所做的一切,他的擁抱,他的親吻,他那毫不鬆手的佔有慾,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無力去抗拒了……
眼臉一動,那哭泣之後的刺痛感令奚昊有些許的不適,他睜開了雙眼,深深的吸了口氣。
什麼時辰了?為何這麼吵,便彷彿有人在拔營,整裝待發一般。
身邊的被子是涼的,武飛雲早已不在,奚昊坐起了身子,拍了拍有些疼痛的額頭,聽帳簾外有人說話,他抬頭望了過去,只見帳簾一掀,小福瑣走了進來。
“公子醒了,小人伺候公子梳洗。”
小福瑣手端銅盆,身上卻還挎著一個小藥箱,邊走邊道:“今日有隊伍要出軍營,我剛幫李大夫整理東西,這藥箱一會兒要送過去,怕時間不夠,所以先來伺候公子梳洗更衣。”小福瑣的聲音很大,大得令奚昊有些奇怪,似乎在刻意說給門外的侍衛們聽一般。
眼中帶著探尋,奚昊起身下了地,剛要伸手去拿自己的衣衫,卻不料小福瑣將那藥箱一放,伸手便脫下了他自己的衣服。
沒有說話,奚昊不解的蹙起眉頭帶著詢問的目光望向了小福瑣,小福瑣口中大聲道:“公子趕緊更衣,可別受了涼。”口中說話,手中卻一刻未停,小福瑣三兩下就將衣衫套在了奚昊身上,然後奔到榻旁抓起了奚昊的衣衫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奚昊急切的一搖頭,卻被小福瑣往桌旁一拉,坐在了凳子上。
那黑亮的發沒有如往日一般梳成公子髻,而是隨意的挽起,然後藥箱被開啟,小福瑣拿出了頂端的一層,那藥箱底部赫然出現了一幅人皮面具。
奚昊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輕咳了兩下,終於發出了沙啞的聲音來:“立刻……出去!”
小福瑣卻一聲不吭,將面具拿出,對準奚昊的臉便覆了過去。奚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十分生氣的瞪著他,小福瑣卻突然一笑,執拗的整理著面具,道:“我一定不會有事,等公子與纏綿公子離去之後,我會找個地方躲起來,沒人會知道是我做的,公子,你信我,纏綿公子在等你,他在等你!”
狠狠一咬唇,奚昊使勁的搖了搖頭,武飛雲是什麼人他太清楚,若他發現是小福瑣幫自己逃出去的,小福瑣絕對活不了,他不敢,也不能去冒這個險。
見奚昊阻擋,小福瑣突然不再逼他,只伸手往自己臉上一抹,奚昊頓時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面前的小福瑣已經不再是他自己的模樣,而是有著與奚昊一模一樣面容的俊俏公子。只因纏綿料定了奚昊不會答應小福瑣的請求,然時不待人,若小福瑣進了營帳再覆蓋面具加以整理,定會耽誤時間,所以他做了兩層面具,當小福瑣踏入營帳之時,他臉上便已經是偽裝,只不過那偽裝是以他自己的模樣為原型的;而現在,他撕去覆蓋在第一層以自己為原型的面具,第二層偽裝成奚昊模樣的面具便顯現了出來,快速,且一絲不差!
奚昊起身一站,小福瑣的腳步卻立時一退,伸手製止了他的靠近。
“箭已上弦,不得不發,公子出門之後直走,自然有人接應,公子保重!”小福瑣說完一個急轉,未待奚昊反應過來,他已經抬步出了營帳而去。
“……”身子向前一奔,喉間卻突然發不出任何聲音!奚昊拼命的搖著頭,卻無法拉住那人毅然決然離去的腳步。
“公子!”帳外傳來了侍衛急切的呼喚,小福瑣只默不作聲的將頭一偏,看了那侍衛一眼,然後繼續離去。
“請公子留步!”
“公子——”
叫聲愈發急切,營帳之外的侍衛們因那人突然不顧一切的離開而慌了手腳,口中呼喚,卻又不敢強行拉扯,那一行人便那般喧鬧著走開了。
奚昊死命的捂著嘴,強壓下眼中淚水,然後低下頭,自衣襬處撕下一角,將腳踝處狠狠一紮,以抑制鳳尾鎖發出的鈴聲。
小福瑣是在用他的生命為自己搏取此次逃離的機會,自己若還不珍惜,當真是無顏面對於他!拭去淚水,奚昊扣好衣衫,整理好一切,然後將藥箱挎起,掀簾而出。
侍衛們全都追了小福瑣而去,這周圍人來人往,卻沒人去注意如此一個衣衫汙穢的小雜役。久未出營帳,雪光刺眼,令奚昊有了一絲眩暈感,他微微頓了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朝著小福瑣所說的方向從容而去……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