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駕車的一男一女,身後沒有跟隨的人。”
“他的繡莊才被咱們付之一炬,他竟就這麼離開了,聰兒,你說那孟小侯爺與他同住?”
“是,且關係十分曖昧,爹爹,那無瑕公子身份堪疑,無論他是不是那冷公子,現在他們人單力薄,我看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之!”
龍萬雲負手沉思半晌,回身道:“郭振,帶一隊人馬追擊,取首級!”
“屬下遵命!”
待郭振離去,龍萬雲又道:“去告訴林大人,最遲明日便要動手,那賬本無論落在誰的手裡,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我龍家若是出了事,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是!甑徳陸的人已經從水路匯聚,林大人調集的三千兵馬也已經在臨安城外四十里處,只待明日入夜便由守軍大開城門進入,他會想辦法調開莫進平,川西軍營與御林軍駐紮地隔了一段路程,且軍營無軍令不得擅自調兵,只要能殺了那孟小侯爺,便是搭上那幾千人馬也在所不惜!”
“下去準備吧,若不能一擊即中,咱們便也無路可退了。”
“是,爹爹!”
御林軍駐地,小侯爺的營帳之內坐著兩人,正懶懶的趴著打發時間,聽帳外傳來說話聲,那慵懶的神色瞬間凌厲。
“小侯爺,東西拿來了。”白少卿將手中綢緞開啟放在了桌面上,小侯爺與白澤忙圍了過去。
“可有人注意到你?”
“沒人,我是生面孔,再說了,這幅模樣,只怕別人看都懶得去看。”白少卿搖了搖頭,實在不敢恭維小侯爺所謂的易容之術,在他看來,不過是毀了自己那還算俊朗的面孔,生生成了一個讓人生厭的中年漢子罷了。
小侯爺嘿嘿笑著整了整他的鬍子,道:“還好,比我當初在涇陽好幾分。”
那兩人知他頑劣,都懶得理他,圍了桌子拿起那綢緞中的東西一看,不由得便是一驚!
“小侯爺——”白澤驚呼著將那賬本一翻,小侯爺伸手拿過,細細看了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好傢伙,如此完整的賬目往來他竟也拿到手了,這裡面記載的全是他們私下的內幕交易,一筆一筆清楚明白,看樣子這幾年臨安附近的匪患皆是他們所為,這麼多的銀兩糧草,他們當真是敢做哪!”小侯爺長嘆著搖了搖頭,這哪裡是一本賬目,這分明就是這麼幾年來死在他們手中百姓的累累血債史!
那麼厚厚的幾本,讓人見之怵目驚心!
“將東西收好,隨我前往川西軍營。”
“是!”
早起還是萬里無雲,這會天上卻是烏雲滾滾,也不知無瑕他們到了何處了!小侯爺深鎖眉頭,滿臉擔憂的望著遠方,直到身旁呼喚,才回過神來,斂起心神,向著川西軍營而去。
馬車十分寬大,無瑕此刻正靠著軟墊抬眼望著車窗,有涼風從馬車外吹入,揚起了車簾,眼見遠方烏雲滾滾,無瑕輕聲道:“看樣子要有一場大雨了,此去下一個小鎮去買了蓑衣備著,省得到時候淋了雨,天氣已經轉涼了,弦伊,別在風口裡吹著了。”
“沒事公子,你只管歪著睡一會兒,身子剛好一點,就又要這般奔波,當真無奈,明日起咱們要趕時間便不能再坐馬車了,這會子公子便要好好養著精神,免得明日體力不濟。”
“嗯!”無瑕應了一聲,斜躺而下,其實他的精神還是很差,高熱之後引發心疾,昨夜又被那場大火鬧得不安穩,實在是體力不支,卻只因他性子倔強,越是絕境越是激發他的反逆之心,人若要他死,他便偏要活,一直以來他便是這般支撐著自己從重重險境一路走到了今天,且,還要一直這樣走下去!
一隊疾行的人馬從林中小道掠過,鐵蹄踏過枯葉,濺起了葉兒的碎片,揚起了塵灰,一溜煙的勁裝,殺氣騰騰,馬不停蹄的追趕著那已經遠去的馬車。而不遠處的小山坡上,靜靜的立著一人一馬,馬背上的男子看著那時不時撞入視線的人馬,唇角一揚,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龍萬雲,你還真是迫不及待哪,怎樣,喜不喜歡我送給你的那份大禮,賬本丟失,你們也當全力一搏了,我明威雖不屑你們,卻也不想親眼去看你們那最後一絲掙扎,我現在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了,從出生到如今,第一次有自己真正想要去做去努力的事情了。”
臉上笑意隱去,明威似乎想到了什麼,沉思了半晌,卻又再次露出了微笑:“原來自由……是如此讓人快樂的事!‘我們不能選擇自己的身份和所走的道路,但我們也不能違背自己的心。’無瑕,我現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便讓我為了你,搏了這一回!”口中輕吐著那字眼,明威輕輕一碰馬腹,馬蹄漸起,然後越行越快,終隨著他的一聲大喝向前一躍,化為流矢,離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