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明顯的一顫,無瑕垂下了眼眸。感受到他的沉默,小侯爺伸手撥開他頰邊的短髮,道:“起了,我也該回了,一夜未歸,回去之後還得去向莫將軍請罪,白炎現在……”
唇被那人兒一個輕點,無瑕搖了搖頭,道:“去做你自己的事,不需要向無瑕交代,無瑕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有你所重視朋友,所摯愛的親人,無瑕不求你為我退讓,白炎,無瑕只要你一顆真心,其他的都不需要。”
心頭一痛,小侯爺用指腹撫過無瑕柔美的眉眼,淺笑道:“於我也是一樣,無瑕,無論將來立場如何,我孟白炎,決不負你!”
那身影漸漸淡出視線,看著小侯爺三人離去的背影,無瑕嘴角輕揚,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在回身間頓住了腳步,笑容斂去,慢慢垂下了頭去。
“昔陽哥哥……”
霍昔陽緩緩走到無瑕面前,抬起手,向著他的手臂伸去。
無瑕倚在柱邊的身子一瞬間緊繃,不知不覺間便讓自己形成了防禦之勢,霍昔陽看見他的模樣,輕輕一嘆,收回了雙手。
“無瑕,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無瑕明顯的一愣,然後迅速的回頭去看長廊邊站著的弦伊,弦伊有些心虛的一個閃身躲在了弓的背後,低著頭不敢抬起,小聲道:“他們逼我說的,大家都有份。”
無瑕收回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便彷彿一剎那間自己被人剝去了衣衫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下,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所受的屈辱與侵犯,都毫無保留的被拉扯而出,讓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付。
“那麼,白炎……”
白炎也知道了嗎?所有的一切,他也知道了?
看著那幾人的表情,無瑕身子一晃,跌靠在了柱旁。
那是自己拼命想要忘記的噩夢,從平王開始,那些不堪回首的噩夢便一個接一個的將自己纏繞,絞得自己透不過氣來,那些恥辱的痕跡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去,可是那烙在心底的傷,是永遠也無法癒合的。
“白炎……也知道了……他也知道了……”口中喃喃,無瑕突然伸手揪住了胸口,身子好冷,若突然跌入了冰冷的冰窖一般,令他的呼吸都被禁錮,看著他突然倒下的身影,那站在一旁的四個人皆愣了神。
“公子病犯了——藥在床邊櫃子的第一格——”弦伊驚慌的叫著推開弓奔向了無瑕,鬼翼已經迅速的跑進了無瑕的房間中拿出了藥丸,那是寇雲配置給無瑕的藥丸,當日鄭澈軒讓鬼翼跟隨無瑕時讓他帶來,可是因為寇雲被冷二等人帶走,所以藥丸已經所剩不多。
霍昔陽已經完全被無瑕的症狀震住,無瑕的心疾雖是天生,但因小時性子隱忍淡然,所以從前並非很明顯,而現在漸漸長大,心臟負重本就增加,加之因性子隱忍而致使壓力過大,鬱結於心,所以發作愈來愈頻繁,也愈來愈嚴重。
“公子,公子要怪就怪弦伊,千萬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弦伊哭著摟住了無瑕的身子,身旁三人急得手足無措,卻又不敢靠近無瑕,除了孟白炎之外,弦伊是唯一一個能夠碰觸到無瑕的人,現在這般情形,令他們更加不敢嘗試。
指尖因痙攣而緊扣,無瑕大口喘息著,胸口起伏不已,臉色煞白,唇角發青,額間冷汗涔涔而下。
“我去請大夫——”弓的身子向外一奔,那門卻突然一聲響,小侯爺三人竟然迴轉,疾步而入,小侯爺邊走邊道:“無瑕,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必須要提醒你——”話音頓住,小侯爺腦中轟然一響,腳步向前一動,然後瘋了般直奔那人而去。
“是心疾又犯了麼?”伸手抱起無瑕便往屋內跑,到了床邊將他放下,伸手拭去他額間冷汗,然後將他的雙腿屈起,身子放平。發覺無瑕的身子冰涼一片,小侯爺忙拉過被子給他蓋好,卻見他身子一側便要蜷縮,知他定是胸口疼痛無法忍受,正無措間突然想到了奚昊曾教給自己的方法。小侯爺掀開被子伸手拉開了無瑕的衣襟,發現那人雙手將自己死命一抓,小侯爺強忍心頭狂跳,輕聲道:“無瑕,是我,放手,我不會傷害你。”
“膻中者,為氣之海。《難經·四十五難》曰:“氣會三焦外,一筋直兩乳內也。”奚昊的話語響在腦間,小侯爺口中喃喃道:“胸部,當前正中線上,平第4肋,兩乳連線的中點。”指尖輕顫,小侯爺深吸了幾口氣,細細的尋找著膻中穴的位置,然後點按著穴位。
身邊眾人皆摒住了呼吸,小侯爺輕按著膻中穴,冷汗從額邊滾落,心中的恐懼太過明晰,令他的感知隨著那人兒的每一次呼吸而動盪不定。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當小侯爺發覺自己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時,無瑕終於長長吐了口氣,然後雙眼微睜,望向了那人緊張到失去了顏色的臉。
沒有說話,小侯爺拭去了額間汗水,然後伸出雙手將無瑕緊緊的摟在了懷中,便如同在哄一個無法安睡的孩子一般,輕輕拍打著他的身子,用那種依靠與碰觸將安全感傳遞給那人兒,一遍,一遍,直到他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安心的睡去。
明日預告:“霍大哥,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無瑕,他的身子已經無法再承受壓力,待他的病情穩定之後,我要帶他走,去找一個能救他的人,另外,有人會對桃樂軒不利,霍大哥要小心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