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站在蝶蘭苑的長廊旁,靜靜的望著對面的宮殿。
六年了,自己與那人卻最終走到了如此地步,若非那場交易中被拉扯進了情感,自己現在,必定已經帶兵西行,備戰大晉了吧。
“公子。”弦伊在身旁輕喚,無瑕回過神來,道:“都準備好了麼。”
“公子為何不與我一同衝出去,咱們也不知宮外究竟是個什麼情形,如此分散,或許反而不妙。”
“弦伊,我相信冷二叔能處理好一切,我也相信司馬流螢等人定會護三叔周全,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申時一到,咱們便衝出去,記住我說過的話,你騎著赤霄直奔天涯,一炷香時間我還未到,你便自己離去,萬不可打馬迴轉。”
“公子——”
“他不會傷我,弦伊,縱然他再不甘,他都不會出手傷我。”無瑕靠在欄邊,望著面前的一片空蕩,喃喃道。身後突然傳來一絲聲響,弦伊驟然轉身,伸手掐住了一人的咽喉。
“姑娘饒命——”一個宮女嚇得大叫,手中端著的果盤乒乓落地。
無瑕回頭看了一眼,道:“弦伊,放手。”
弦伊看了看那宮女,是每日來給公子送水果的,只怨她如此悄然接近,令人不由自主的反擊,遂鬆了手,幫著撿起水果,看那果子掉在地上受了損,且公子每日其實也是不吃的,便道:“果子摔壞了,拿去丟掉,以後不要再這般悄無聲息的靠近了。”
“奴婢遵命!”那宮女拿著果盤慌慌張張而去,離開了蝶蘭苑,卻一個轉身向著延禧宮的方向而去。
“你可聽清楚了?”穆紫妍緊逼著面前伏地請安的宮女,那宮女點頭道:“奴婢聽得公子與那弦伊姑娘說,申時一到,便騎馬衝出去。”
“好,下去領賞。”穆紫妍直起了身子,待那宮女隨著如墨出了門後,才嗤笑著揚聲道:“倒還果真如你所料,那人要走了。”
帷幔之後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漫不經心的撣了撣袖口,道:“他自然要走,他若不走,總有一天,會淪為那人獨佔不肯鬆手的禁臠。他姬無瑕是何等清高驕傲之人,怎容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你打算怎麼辦?”
“我?”蕭君莫懶懶的揚了揚眉,低頭笑了:“自然是,送他一程,或者,與他一同上路!”
穆紫妍不動聲色的斜覷了那人一眼,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也不多話,轉身而去。
小六子將茶杯輕輕放在了書桌旁,見鄭澈軒雖然攤著奏摺,雙眼卻怔怔的不知望向何處,不禁微微搖了搖頭,道:“皇上還是歇一會兒吧,已經過了午時了,午膳卻還沒用,要不奴才去御膳房讓廚子們做點開胃的小菜來。”
“不用了,朕沒胃口。”鄭澈軒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抬眼看了看門外,道:“無瑕今日怎樣了,飯可有按時吃了?”
“回皇上,公子今日按時吃了送去的飯菜,負責伺候膳食的小安子說,公子今日吃得很好,胃口較前幾日都好了許多。”
鄭澈軒聞言眉間一展,竟有了一絲喜悅之色,道:“那就好,那就好。”說完低頭想了想,道:“隨朕去瞧瞧。”
看著那人快速離去的背影,小六子心頭湧起了無限的酸楚。他便是那般在乎著公子的,卻偏偏用錯了表達方式,那份本就不屬於他的情感,便如指間流沙,他握得越緊,那情,便消失得越快,越徹底。
“皇上。”門口的宮女跪地請安。鄭澈軒鼓足了勇氣才敢再次踏入蝶蘭苑,他害怕看見那人冷漠的神情,甚至,只是一個連面都不願見的背影。
無瑕破天荒的沒有離去,他依然背對著那人坐在桌旁,手撐頰邊,垂眸看著書卷。見他沒有離開,鄭澈軒心頭一喜,慢慢走到無瑕身後,手剛伸出,就發覺那人兒身子不經意的一顫,那細微的動作讓他的心猛的一跳,指尖回握,然後放下了雙手。
他依然在抗拒!他還是忍受不了自己的靠近!
鄭澈軒無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下心頭的鬱結,柔聲道:“聽說你今日精神不錯,我就想來瞧瞧你,不用管我,你看你的,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
無瑕的雙眸微微一抬,然後輕聲回道:“皇上政務繁忙,如今雖然天下大定,然旱澇依然嚴重,天災非人力所能及,但許多事情都能防患於未然,引渠灌溉,疏導河流,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皇上去操心,無瑕不過若浮世一塵埃,怎敢勞皇上時時掛心。”
“無瑕,別再跟我慪氣,我實在受不了你的冷漠,我寧願被你打罵,也不要你的漠視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