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本是看馬匹差點撞了人,全都來湊熱鬧,這傷人者是一普通百姓,而被傷者光服飾都如此不凡,在這皇權盛行,百姓一如螻蟻的社會,此事又如何輕易便會了解,卻不料那公子竟這般就放了那人,當真讓眾人驚訝,頓時大夥兒都擠在了一處,倒將無瑕與弦伊二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哎呀,這公子的臉傷得可不輕,少爺我的府邸就在前面,公子不如跟我回去上上藥,哎呦——”說話那人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無瑕看他衣著華麗,腰間佩戴玉符雕刻十分不凡,知他定是哪家大人的公子,遂不理他,轉身便走,弦伊卻甩了甩手指,那一巴掌可扇的不輕,那人尚未坐起,又被她一腳踏在了胸口倒在了地上。
“姑奶奶正好有氣,竟還有人不知死活敢打我們家公子主意,告訴你,公子好脾氣,姑奶奶脾氣就沒那麼好,還敢動手拉我家公子,下次再看見你,就把你的手剁下來。”
“弦伊,走吧。”無瑕在前面輕喚,弦伊才收回腳,臨走前還做了個剁手的動作,嚇得那人忙一縮兩手,見兩人走遠,才捂住已經紅腫的臉頰,怏怏的爬起了身,一旁眾人見他那狼狽模樣,轟然而笑,那人頓時羞愧得轉身鑽進人群,一晃沒了人影。
回到宮中,無瑕讓弦伊叫來了寇雲,寇雲進門一看他的臉,不禁一驚,道:“好好的,怎麼傷到這了?”
“無妨,寇大夫弄些生肌的藥來吧,傷口不深,只是破了皮,明日便會結痂,只是,別讓皇上知道了,弦伊,這幾日皇上來了,全都擋了,別讓他進來。”
話未說完,便聽門口通傳,鄭澈軒知道無瑕回宮,已經來到了長亭苑的門口。
“去回了,說我不見。”無瑕起身便進了套閣,自那晚鄭澈軒與他同塌而眠,他便一直躲避至今,不見其人,也不接送來的東西,令鄭澈軒十分不安。
進屋見寇雲也在,鄭澈軒心頭一驚,道:“這會子怎麼還在,可是無瑕身子有何不適?”
“沒事,無瑕看了一天賬目,倦怠了,皇上請回,無瑕要睡下了。”無瑕在屋子裡低低應道。
鄭澈軒回頭看了看那兩人,弦伊一低頭拿起無瑕的面具出了門,寇雲裝模作樣的左瞧右看,擺明了裝木頭人,卻不料剛才弦伊給無瑕擦臉的羅帕忘記在了桌上,鄭澈軒一見帕上沾染血跡,幾步走到桌旁拿起,寇雲頓時叫苦不迭,正想偷溜出門,被鄭澈軒鼻間一冷哼嚇得頓住了腳步。
“那個……公子他……只是一點小傷……”邊說邊看鄭澈軒的臉色,看那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寇雲長嘆一聲踱到了門邊,拿手輕輕一敲:“公子,皇上發現了,你出來吧,要不寇雲要遭殃了。”
“我自己弄傷的,與你何關,你只管回去了,他要等,便讓他等在這裡。”屋內傳來了如是一句,寇雲哀嚎一聲,回頭去看鄭澈軒,鄭澈軒眉頭深鎖,頗有些無可奈何,起身走到門邊,對著寇雲揚了揚手,寇雲忙退了下去。
“傷哪了?我瞧瞧。”
“沒哪,一點點而已,不必大驚小怪,皇上回吧,無瑕已經歇下了。”
聽那聲音明明就在不遠處,應還坐在桌旁,卻被那門阻擋,無法進入,鄭澈軒十分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道:“無瑕,你不能這般避我,難道便就這麼躲下去,再不見我。”
無瑕低垂著頭,也不說話,許久,聽門外沒了響動,悄聲到了門邊,想看寇雲是否有送藥來,不料門一開,那人竟依然站在門旁不曾離去。
雙手一推正欲將門關上,鄭澈軒已經看到了無瑕的傷口,眸中一寒,生生擠進了門來,伸手一撫他的臉頰,道:“怎麼弄了這麼一道口子,你輕功如此高,當不會避不開,誰傷了你?”
無瑕將頭一偏躲開了他的手,回身到了桌旁坐下:“小傷而已,那人也不是故意的,是無瑕自己走路不小心。”
“小六子——”鄭澈軒揚聲叫道,小六子匆匆進了門,聽鄭澈軒吩咐他將寇雲叫回,忙低頭道:“寇太醫已經回來了,帶了藥在門口候著呢。”
“讓他拿進來。”
寇雲帶了生肌的藥膏來,鄭澈軒接過,到了桌旁坐下,開啟蓋子挑起藥膏去抹無瑕的臉頰,無瑕微微一避,道:“無瑕自己來。”
接過藥膏,對著桌上銅鏡細細塗抹。
鄭澈軒起身到了無瑕身後,無瑕從鏡中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目光,思忖了半晌,終輕聲道:“過一段時間,無瑕要離開鄭,回大晉去。”
鄭澈軒聞言一驚,脫口道:“不行!”
無瑕沒有回頭,依然淡淡道:“皇上知道你定攔不住我。”
“為何回去?”鄭澈軒竟掩不住那驚慌的神色,帶著一絲惶然,問道。
“大晉此刻風雲變幻,九原戰亂將起,正是我們發展勢力的大好時機,我要回去一趟,查探形勢,安排一切。丹陽的冷秋之是個十分不好掌控之人,我若不回去,只怕有所變故。”
“讓別人去不行麼?不是還有冷二冷三,弓不是也還在大晉麼?”
無瑕沒有說話,抬起雙眼望向了那人,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輕柔卻堅定的道:“澈軒,無瑕不是你的附屬品,無瑕有自己的勢力,也有自己的理想與追求,我要的不是一份呵護與遮風避雨,而是我大戍的天下!”
明日預告:“無瑕,我怎會犯了這樣的錯誤,當真不可饒恕,你若知道了,定會怨我怪我,無瑕,原來我也有如此脆弱無助的時候,我好想你,想你在我身邊給我支援,無瑕,你能回來嗎,能嗎……”雙眼閉上,小侯爺仰頭倒入床間,然後側過身子,慢慢蜷縮,似乎想讓那心底的疼痛減少一分,哪怕只是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