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秋風自己也承認,他對不起江綺箏——但口口聲聲說他不配去接回江綺箏的江崖霜,最後還是鬆口,答應安排人手陪他去沙州。
原因是秋曳瀾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了一番話:“祖母方才叮囑過,不能讓十八姐姐委屈的去了,身後還要被人議論!本來秋風他這次忽然回來,裡裡外外以為他在沙州的人就覺得很奇怪了,如果他不再去沙州走一遭……以後被問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怎麼回答?”
“還有外甥在,你想想外甥以後的臉面!”
“不要想著途中逃走,否則挖地三尺我也要找你出來!”江崖霜無話可答,只得甩下一句話,喊了江檀過來安排人手,拂袖而去!
“你……”秋曳瀾看著秋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嘆了口氣,“你到時候多問問我哥哥吧!”
目前她只能幫秋風到這裡了!
她走出花廳,卻見江崖霜冷著臉,負手立在不遠處的廊下,似在欣賞欄外的梅花。
“怎麼裘衣都沒穿?雪還沒化,仔細冷!”秋曳瀾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不過因為她方才替秋風說話,江崖霜傷心胞姐,難免心頭不喜,這才故意冷淡。
她便走過去主動挽了他胳膊,輕聲道,“先回屋去吧,回屋說話!”
“……”江崖霜讓她拉了幾把才肯挪動腳步,但臉色依舊不好看。
等回了屋,他揮退眾人,這才冷哼著問:“你就這麼向著秋風?就不心疼心疼咱們姐姐?”這還是兩人成親以來,江崖霜頭一次真正生氣——他知道秋風跟妻子認識得早,還奉秋靜瀾之命保護過妻子一段時間,關係很不錯。
但再不錯,秋風始終不能與秋靜瀾比。
如果妻子是為了秋靜瀾疏忽了江綺箏的委屈,江崖霜可以理解,但為了秋風——他是真的不高興了!畢竟從他知道秋靜瀾是妻子的胞兄後,對這個大舅子是何等討好?他不求秋曳瀾用同樣的態度去對自己的胞姐,可也不能隨便來個熟人都把自己的胞姐比下去吧?
“我就是心疼姐姐才說剛才那話!”秋曳瀾之前讓蘇合去勸秋風立刻前往沙州,雖然是順從陶老夫人的吩咐,要圓住從前的謊言,但也確實有著保全秋風的私心。此刻被丈夫這麼一抱怨,頗為心虛,強撐著解釋,“你想十八姐姐是什麼身份,在長輩跟前又素來得寵……不管生前身後,她怎麼受得了被人議論秋風一度棄她不顧?”
“這個理由我已經聽過了!”江崖霜面無表情,眼中有著失望之色,“僅僅是這樣?橫豎你是打算宣稱他為了要事不得不撇下尋找十八姐姐之事,臨時歸來,就是讓他索性死在京裡,等十八姐姐被送回來之後合葬難道就說不通了?!”
秋曳瀾咬唇:“外甥已經沒了母親,又何必非要秋風死?他若死了,外甥豈非無父無母了?縱然咱們可以疼他養他,但親生父母終究是咱們這些做舅舅舅母所無法取代的!”
“這樣不負責任的父親要了有什麼用?”江崖霜冷冷的道,“他連夫妻之情都不念,又能多在乎父子之情?!”
“不是的,他也不是故意這一整年都不傳訊息回來,實在是他被困在……”秋曳瀾說到這裡猛然住口!
但江崖霜已經達到了目的,頃刻之間斂去冷漠、失望等神情,若有所思道:“果然,秋風跟祖母,還有十六哥、十六嫂他們說的話都是幌子!他之所以一走一年多才回來,中間毫無音訊……是什麼緣故?他方才已經告訴了你對不對?”
秋曳瀾又懊惱又百味陳雜,冷冷道:“對!他告訴我了,但他不想告訴你們!”
江崖霜定定望了她一會,忽然撇開臉去,聲音輕而飄忽:“但,你也不想告訴我嗎?”
“……”秋曳瀾張了張嘴,看著他這短短几日明顯瘦削下來的輪廓,心頭一軟,“秋風的師父,似乎與江家有什麼恩怨,所以知道秋風尚十八姐姐後,特特叮囑他不要提到自己。之前秋風就是接到他師父要他速回師門的訊息,倉促動身時想不到理由,便扯了我哥哥做幌子。”
江崖霜一怔,轉過頭來:“秋風的師父?”
“不錯!”秋曳瀾抿了抿嘴,“現在秋風自己也是一頭霧水,說起來,你一直跟隨祖父身邊,可知道這事嗎?”
她把方才秋風所言這一年來的經歷說了一遍,不過將秋風之所以能夠脫困,全賴當年記下來秋靜瀾與秋聶談話那段給掐了。
雖然她如今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背後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但本能的覺得這一出能不說就不說的好。
不過江崖霜心思縝密,聽了這些已經存了疑心:“秋風的師父已經過世,不管之前同我家有沒有恩怨、有什麼恩怨,難道我家還能去挖墳鞭屍不成?!為什麼秋風與瀾瀾都不肯說,非得我設計套話才吐露?”
“秋風江湖意氣,不是扭捏的人!瀾瀾素知我待她的心意,也不會存心隱瞞!那麼他們兩個都遮遮掩掩的——是兄長?”
他思索了一會,也不揭穿,只道:“這倒是奇怪了,秋風的師父,我家也有所耳聞,自號嶺南老人的武林名宿是吧?此人雖然是江湖中人,但無論祖父還是我,對他都略有所知。我可從來沒聽祖父講過,他跟咱們家有什麼瓜葛?”
“沒有?”秋曳瀾疑惑的問,“是不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