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的開戰早有端倪,朝野都對此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也不是很意外。
但不意外並不意味著輕鬆以對——戰爭打的就是錢,哪怕如今的大瑞還算富庶,雙線開戰的壓力也不小!
而且這眼節骨上偏偏實際攝政的秦國公重病不說,源頭索引上去還跟谷氏餘孽有關係,江家內鬥又已不是秘密……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局勢實在不容樂觀!
“西疆此戰只能勝不能敗!”淮南王楚霄接到西疆開戰的訊息後立刻去找了薛暢,“還請薛相操一操心!”
薛暢眯眼,撫須:“身為大瑞臣子,豈能不望王師早定?只是沙場之事,我一竅不通,也只能為王師打點下糧草了!”
楚霄知道他城府深沉,也懶得兜圈子:“谷氏餘孽尚存,而且膽敢刺殺江氏嫡出子弟!足見其狼子野心,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一旦邊疆失利,恐怕為其所用……到時候一個不好可就是大.麻煩!”
說到這裡聲音一低,“再者江副相與江尚書覬覦鎮西軍已久,前次因秦國公與濟北侯之故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罷手,如今西疆開戰,一旦戰敗,其他人不說,阮將軍將何以自處?那是薛相的得意弟子,薛相該不會坐視吧?”
“王爺既知純峻乃我得意弟子,我自會盡力!”
楚霄對薛暢這樣的回答不是很滿意,還欲再勸,但轉念一想,薛暢這等人,逼急了恐怕會惹惱他,所以便借坡下驢:“有薛相此言,本王也放心了!”
等他告辭而去,薛弄影從後堂轉出:“淮南王到底將嫡幼女嫁與了江崖丹,如今對江家四房的關心竟這樣迫切!”
薛暢先打量他一眼:“今兒覺得如何?”
“果兮請來的大夫針灸不錯,孫兒這些日子覺得身上鬆快了很多。”薛弄影微笑道,“之前大夫不也說了孫兒年輕,肯定可以好起來的?祖父可不要太擔心了!”
程果兮是在三月裡過的門,之所以拖這麼久,是因為薛弄影之前身體恢復的不是很理想,不願意耽擱好好的女孩子。
而程果兮之父程勁是薛暢一手提拔上來的,於情於理他也不肯因為薛弄影出意外而悔婚,最後甚至丟下一句:“薛家瞧不起小女,不接人也可以,橫豎小女這輩子除了薛家之外誰家也不會去!薛家一輩子不來接人,大不了程家養她一輩子,死了墓碑也寫上是薛程氏!”
話說到這份上,薛弄影也只好應了。
索性程果兮過門以來,不知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她找的那些針灸之類的法子確實有效果,薛弄影的身體確實有了明顯的起色。
現在薛暢仔細端詳著孫兒,見他氣色紅潤、目有光華,暗鬆口氣,含笑道:“那麼咱們說正事吧,淮南王說的輕鬆!他一個宗正卿,跟西疆戰事有什麼關係?親自跑趟腿,在江家四房、包括純峻跟前都賺足了名聲,倒把難題全部推給我!”
“江家大房雖然回夔縣去了,京中爪牙卻還在!江家三房照拂秦國公也就在京裡,朝政把持依舊——本來秦國公好著的時候有他坐鎮,以他的眼界與氣度,對我向來優容,我行事不必過於束縛;可如今他病著,他那些子孫晚輩中,看我不順眼的可是大有人在!”
薛暢拈鬚道,“主要是秦國公威名太盛,他一出事兒,外面起謠言不說,江家自己也要手忙腳亂一番——我就擔心有些人會攛掇著江家上下,殺雞儆猴以定人心,不定就盯上咱們!”
二後相爭時薛暢是正相,江家當家時薛暢還是正相——怎麼可能沒人嫉妒?那些早年就追隨著江家,自認為在二後之爭中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看他不順眼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今這局勢一旦發生點什麼,不定他們就要建議江家弄死弄殘一兩個權臣啊宗室什麼的鎮場子!這種人選,薛暢肯定排在其中!
別說這主意靠譜不靠譜,衝著江天驁跟江天騏都打正相這位置很久了,兩人身後更是不知道多少人在排著隊——薛暢也得防著自己落入那樣的處境。
“但現在秦國公沉痾才是最重要的!”薛弄影輕聲道,“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大房跟三房自身恐怕難保,又何來餘力去打鎮西軍的主意?說起來純峻時運不錯,開戰之前夔縣出事、秦國公病倒,一下子引開了江家大房與三房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