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莊夫人也明白,所以有些驚訝:“太后與陛下……這事兒不是太后與陛下做主的嗎?怎麼會問我一個臣婦呢?”
秦國公這病情根本不可能移動,更別說去帝子山上了。他不能走,江家大小也走不成,那麼皇室當然也不能去避暑了!江家怎麼可能因為秦國公生病就放權?更加抓緊抓權,以防秦國公病情傳出後的人心浮動還差不多!
正常來講,江太后與皇帝應該是心知肚明,主動下詔取消今年的避暑啊!
如今卻派人來詢問這避暑到底要不要去,莊夫人雖然對政治不是很在行,也本能的感到不對勁,見來人是太后跟前的心腹,就直問:“可是有人跟太后、陛下說了什麼?”
來人賠笑:“倒不是。”
莊夫人見他說了這麼一句就住口,心念一轉,抬手道:“都退下!”
清了場之後,來人才小聲道:“太后娘娘近來發現戍衛宮廷的禁軍中,有些人極是可疑!本想立刻下手拿人的,只是忽忽發生了國公大人病倒之事,如今朝野都有些人心惶惶,太后娘娘擔心這會動手的話,一個不好就要造成騷亂——尤其皇后娘娘的產期就在七月!”
莊夫人瞭然道:“所以太后想用避暑這個理由,帶著皇后避到帝子山去,空出皇城對那些人下手?”
“夫人說的是。”來人輕聲道,“容奴婢說句誅心之語,這事在平常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怕他們不露餡,只要露了破綻,那還不是一句吩咐的事兒?但夫人也知道,國公大人……”
秦國公的威懾太強大了,所以成了一把雙刃劍:他好端端的時候,底下都不敢動彈;他一出事,什麼心思都起來了!
“避暑也不是說走就走的。”莊夫人沉吟片刻,道,“如今父親病著,母親守了這麼些日子也累得很。這樣吧,等過兩天他們能視事了,我稟告上去,看看他們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是晚輩,這樣的事情哪裡能做主?”
來人也不糾纏,謝過了她,就告退回宮覆命。
莊夫人這邊則是召了子女晚輩來商議:“之前景沾遇刺,查出來的結果是谷氏餘孽所為。算算日子,太后發現禁軍那些有異動之人,是在你們祖父病倒前——莫不是谷氏餘孽設下的連環計?”
殺江景沾,刺激夔縣男病倒,再用夔縣男的臥榻不起,刺激秦國公——這麼一看的話,谷氏餘孽冒著被順藤摸瓜的風險,特特派那死士刺殺夔縣江家並非最出色的曾孫好像也說得通了。
“祖父如今決計不可移動,我等身為子孫,侍奉榻前也不可遠離。”這次因為江崖丹在,楚意桐自不好第一個接話。不過江崖丹不到萬不得已,是懶得在正經事上動腦筋的,聞言立刻看向弟弟。
江崖霜只好出來道,“所以不管今年聖駕奉不奉太后去帝子山,咱們家肯定去不成——不過,四姑與陛下、皇后的安危,也不可忽視!”
太后跟皇帝沒權力,但作為幌子卻是必不可少的!皇后是江家所立,還懷了皇嗣,是江家繼續把持朝政的保證,同樣不容有失!
“但咱們家到底是臣子,若有決斷,都得上表或面奏,再由太后、陛下下詔。”莊夫人皺眉,“皇室去了帝子山,卻是麻煩!即使快馬來回迅速,但行宮建在山上,這爬山卻怎麼快得起來?”
“四姑與陛下的詔書也未必每件都是親筆。”江崖霜提醒,“之所以被判斷為詔書,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玉璽!”
莊夫人眯起眼:“這倒是個辦法!不過……太后也還罷了,陛下……雖然說咱們家遞上去的摺子他從來不看不反對,只管蓋璽。但到底玉璽一直在他手裡的,如今去問他要,怕是他會誤會罷?”
江崖霜道:“是!其實孩兒懷疑,這次的事情沒準就是為了引誘咱們家向陛下索取玉璽!如此谷氏餘孽若有餘力,自可宣揚咱們家心懷不軌,意圖謀奪帝位!”
“所以,這玉璽不能要?”
“不能要。”江崖霜頷首,“北疆戰火正熾,西疆烽煙欲燃,這眼節骨上再添內亂,對大瑞絕不是什麼好事!”
“那皇室避暑之後,若有需要下詔的事可怎麼辦?”楚意桐忍不住問。
江崖霜道:“玉璽咱們不要,但空白的詔書可以要——畢竟無論陛下在不在京中,每份他蓋上玉璽的詔書,對他而言與空白的有什麼兩樣?”
“回頭問問你們祖父祖母再定吧!”莊夫人覺得這個折中的法子比較妥當,但還是決定不讓四房擔這個責任,一定要得了秦國公這輩人的首肯再告訴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