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峻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那天回去之後,一直在物色合適的醫者。”歐晴嵐道,“現在找的那個正從南方趕過來,是他少年時候給他調理身體的人。據他說是很不錯的。當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適合繕兒,託我來給姐姐說:人到了之後先過來給繕兒用些日子,要是好呢最好!要是不成,那就另外找人!”
提醒,“但哪怕不出門,只在園子裡轉轉,每天都喚繕兒出門走走的好!少年人有幾個愛成天躲屋子裡的?老關著心裡肯定壓抑!”
阮慈衣千恩萬謝的送了她出門。
歐晴嵐回府之後覺得無限心虛:“我這算不算助紂為虐,把外甥騙出京師?”
又不放心的問,“那醫者當真能讓繕兒有精神到處走動麼?萬一,我是說萬一,繕兒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若因為離京散心出了什麼事兒,我這輩子可都良心難安!”
秋靜瀾颳了刮她鼻尖,微笑:“我雖然心狠手辣,但對自己人自認還算有良心。何況是我的血緣晚輩?”
歐晴嵐忐忑道:“希望兩個孩子都好吧!”
她已經跟阮慈衣說了,阮慈衣接下來可是翹首以盼,總不能再去跟她說其實這事的整個目的就是讓黎繕走遠點,讓江徽瓔不能經常看見他,完了小姑娘心思淡了不想嫁身體不好的表哥了,那我們夫婦就放心、也是完成任務了?
所以接下來那名醫者被接到京裡之後,入住黎府,儘管把黎繕調理得不錯,但黎潛之致仕,攜妻帶子離京去遊山玩水之後——歐晴嵐始終心虛難捺,高度緊張的關注著他們的行程,以及黎繕的健康情況。
……關於黎繕一家忽然離開京城,秋靜瀾當然要給外甥女一個交代,這自然難不倒他:“其實叫瓔兒你為難的就是一件事:繕兒身體不是很好!只好他身體好好兒的,這事你跟你父皇母后隨便哪個提一聲,他們斷然沒有不答應的!是也不是?”
“所以舅舅特意打發人從南方請了一位名醫來——那名醫雖然沒把握直接治癒繕兒,卻建議他可以透過遊覽名山大川,提升心境,使得病體不藥而癒!這不你阮姨母跟黎姨夫聞訊真是喜不自勝,官也不做了,直接帶著他出行?!”
秋靜瀾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們這一去,短則一兩年,長則三五年,必有好訊息!橫豎你這孩子也沒到非下降不可的年紀,以你父皇母后對你的寵愛,你拖個三兩年有什麼問題對不對?三兩年後繕兒縱然沒痊癒,也肯定出現了明顯的好轉!到時候你到你父皇母后跟前,還怕沒話說?”
江徽瓔本來是滿懷幽怨的來找舅舅理論的,卻被他說得稀裡糊塗的點了頭:“舅舅真是辛苦了!還特意從南方找來名醫……”
“只要瓔兒喜歡,這些算什麼?”秋靜瀾慈祥道,“所以瓔兒且不要擔心——不過,回頭你父皇母后給你推薦駙馬人選,你可不能太推拒!不但要去看,還得認真看!不然以他們的精明,可不難看出端倪!”
江徽瓔頓時肅然:“舅舅放心,我一準聽話!到時候就推說駙馬人選仔細看下來卻不如心意好了!”
“沒錯兒!”秋靜瀾讚許道,“瓔兒這麼好,挑剔些也是應該的!不挑剔那才枉費你如今的身份才貌呢!”
陰險的舅舅心中淡定的笑:“之前你三天兩頭打著去黎家看姨母的旗號,觀賞繕兒撫琴,自然對他念念不忘!如今繕兒一走,誰知道多久回來?一直看不到他,倒是京裡的才俊成天朝跟前推,還怕你沒有淡忘繕兒、看中新人的時候?!”
尤其以他的眼光來看,黎繕是不錯,但跟眾多駙馬人選比,也就在中游,“瓔兒還是太乖了,見的外男少啊!哪像她母親當年,雖然也沒見過幾個外男,但她那夫婿,單論才貌擱哪裡都是一等一的了!”
當然也得考慮江徽瓔死心眼的情況!
不過秋靜瀾雖然不想外甥女受到傷害,但也不是當斷不斷之人——當年他管教秋皇后時,還沒少動手呢!
所以如果半年後,江徽瓔還惦記著她那位繕表哥的話,秋靜瀾決定去找外甥女懺悔:“你黎表哥他在外面遊歷時,不小心遇見個女孩子私訂終身了……”
索性江徽瓔果然是少女心性,黎繕一家離京後,她失落了些日子——這些日子裡為了裝作沒異常,不住被秋皇后領著相看眾多候選人,看著看著就覺得:“某家公子……好像比表哥還俊俏風流呢?”
再次被外甥女拉到僻靜處的秋靜瀾欣慰的思索著諸如“顯然瓔兒你當初沒有當真喜歡上你表哥,你只是太小,弄不清楚欣賞與愛慕之間的區別”的措辭,結果江徽瓔絞著袖子,頭也不敢抬道:“舅舅,我如今覺得當初也不是喜歡錶哥,其實只是欣賞表哥的君子氣度……”
嗯?
臺詞被搶了?
也沒事,正好順嘴誇一誇外甥女懂事了——秋靜瀾話沒說出口呢,又聽江徽瓔繼續道,“我現在覺得我對某家公子才是真的喜歡!可是舅舅啊,那個某家公子好像也有個問題,是父皇母后肯定不會同意我下降的……怎麼辦?!”
“……”秋靜瀾默默撫額,嚥了把淚,“說!舅舅給你解決!”
——他到底是對妹妹虧欠太多,所以需要給明明又乖巧又懂事的外甥女操碎這顆心;還是當年拆帝后姻緣缺了德,如今到處趕著給外甥女收拾桃花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