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瀾有些蹣跚的出了甘醴宮,等在宮外的鄂國公夫人心急火燎的迎上來:“怎麼樣?冰兒她可說什麼?”
“呂王已經康復,太后說,希望三日之內就動身離京!”秋曳瀾看著難掩焦急之色的姑母,沉默良久,方淡淡的道。
“離京?”鄂國公夫人唸叨了幾遍,似乎明白了什麼,神色一慟,但隨即又鬆了口氣,自語道,“離開也好,呂地偏南,氣候還算不錯。冰兒在那邊調養些年,往後……”
往後的話兩人都是心知肚明,這會可不適合說出來了。
“勞煩你了!”鄂國公夫人及時住了口,感激的對秋曳瀾道,“催促禪讓的事,算是讓這孩子恨上了我!連帶她嫂子都不願意見,虧得還有你能幫忙看上一看……不然,這都兩天兩夜了,聽宮人稟告說她水米不進,我這心裡……”
“姑母說的什麼話?太后是您親生之女,縱然如今想不通,難道還能記上一輩子嗎?”秋曳瀾只覺得自己此刻全身血液都在沸騰,也不知道是冷還是熱,倉皇的敷衍了幾句,便道,“許是方才被日頭曬了會,我現在覺得不大舒服,想先回去了,姑母您看……”
“你快去吧!”滿心盤算著以後怎麼安置女兒的鄂國公夫人這才注意到她臉色不對勁,嚇了一跳,忙問,“要我送你到宮門口麼?或者先去紫深宮歇一歇?”
江家子弟還沒受封,即使受封了,秦國公膝下諸子女大部分都做祖父祖母了,也不可能住在宮裡。所以目前的皇城,除了讓辛馥冰母子暫住的甘醴宮外,被使用的只有江千川住的福寧宮以及陶老夫人——過些日子應該是陶皇后住的紫深宮。
以秋曳瀾與陶老夫人的關係,進宮時身子不適,去紫深宮借個屋子緩一緩,肯定是沒問題的。鄂國公夫人所以這麼提議。
秋曳瀾微微眯眼,用虛弱的聲音道:“姑母說的是,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耽擱了姑母的事兒?”
“我今日進宮來就是想知道冰兒的情況,她又不肯見我,我現在又能有什麼事?”鄂國公夫人長嘆一聲,伸手扶住她,“咱們走吧!”
陶老夫人雖然已經跟著丈夫住進宮城,但由於冊後大典尚未舉辦,她如今還不能稱為皇后——再加上身體不大好,所以還沒給後宮立規矩。宮中此刻的秩序就有點亂七八糟的,當然,雖然亂,卻不敢怠慢了江家人——鄂國公夫人索性把步輦喊過來,抬著兩人到了紫深宮。
先到貝闕殿說明情況,守在這邊的宮人不敢怠慢,一邊請秋曳瀾進偏殿歇息,一邊去稟告陶老夫人:半晌後老夫人那邊的傳了話來,說是已經著人去傳太醫,讓秋曳瀾好好安置。
“祖母這兩天怎麼樣了?”靠在偏殿的軟榻上,秋曳瀾以手按胸微微喘息著問,“我一會想去給祖母請安?”
宮人正要回答,鄂國公夫人道:“你都這樣了,再去二伯母跟前,別嚇著了她!還是我去拜見下吧!”
秋曳瀾蒼白著臉點頭:“還請姑母代我告聲罪!”
鄂國公夫人離開後,太醫很快到來,把脈之後也說是中暑,沒有開藥,讓宮人去廚房取一碗綠豆湯:“少夫人喝下之後多喝些水,歇上半個時辰應該就無妨了!”
秋曳瀾應了一聲,道了謝,便心神不寧的等鄂國公夫人——半晌後鄂國公夫人可算回來了,她忙問:“祖母?”
“懨懨的沒什麼精神。”鄂國公夫人一邊說一邊拿帕子擦著臉上的汗,埋怨了句天熱,才繼續道,“沒怎麼跟我說話,讓你安心在這裡歇好了再回去,反正二伯……反正陛下如今忙得很,根本沒空來紫深宮的。”
陶老夫人年事已高,早些年就跟江千川分居了。
更不要講江千川現在有得是正事忙,更不可能過來老妻這邊過夜。這樣秋曳瀾實在情況不好,要在紫深宮裡過一夜也不需要避諱。
“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嗎?”秋曳瀾若有所思。
鄂國公夫人倒誤會她的意思了,擦臉的手停了停,嘆道:“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不過還是不要想著去安慰她了——”看了眼左右,等人都退出去了,才低聲道,“冰兒如今人還在,只是不願意見我,我這心裡都像刀割了一樣生生的痛!何況你們那苦命的四姑還有永福……”
她搖著頭,“千萬不要去提,不提還好,提一次戳一次心窩子!我現在在家裡,都不許人說一個‘冰’字或‘韶’字!”
“姑母說的是,我記下了!”秋曳瀾隨意點了點頭,道,“姑母,方才太醫讓我在這裡歇一會,您家裡若有事,不如先回去?”
鄂國公夫人問了下經過,便道:“既然藥都沒開,看來確實沒什麼大礙,也不需要歇多久,我陪你一起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