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他讓下人進來收拾了下,卻吩咐:“沏壺好茶上來!”
茶才沏好,果然唐思鵬從後門被引了過來,照面之後揮退左右,半句廢話也不講,單刀直入:“敬郡王入京對咱們郡王大大不妙!”
“此人才德都不具備,能有今日地位,恐怕就是因為太子殿下需要他制衡老師!”陸荷臉色也不好看,“他回來之後不管自己願意不願意,都很難不把矛頭對準老師!”
“所以不能這麼放任下去!”唐思鵬湊近了他,低聲道,“陛下雖然目前御體還算安康,但小陸你也應該明白,陛下前些年可是大病過一次,臥榻數年之久才能走動的!陛下,到底年事已高!”
在江崖霜的勢力中,他們兩個的私交是最好的。好到唐思鵬私下連陸荷的字都不喊,而是以彷彿世交晚輩的“小陸”相稱,所以這會說話也是肆無忌憚,“如今太子心意這麼明顯,這還是有陛下制約的情況下!一旦……咱們郡王何以自處?”
“唐老的意思是?”陸荷私下對他的稱呼也是敬重中帶著親近。
“釜底抽薪!”唐思鵬臉上閃過一抹煞氣,比了個砍頭的手勢,冷笑,“惠郡王或其嫡子,兩個中隨便沒了哪個,太子再偏心,也不得不立咱們郡王——否則即使太子繼續立長,但太子妃會答應?!”
陸荷一驚:“這?!”
他對江崖丹沒什麼感情,但江景琨之前一直養在江崖霜膝下,提早啟蒙後常在書房混,江崖霜忙的時候,沒少打發陸荷代為教授與看管,這位皇曾孫也算是陸荷看著長到現在的。現在唐思鵬提議對他下毒手,陸荷這年紀到底是狠不下心來,“惠郡王橫豎不賢,倒也罷了,但其嫡子究竟年幼……”
唐思鵬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冷笑著道:“小陸你倒是可憐他年幼,但你想過你恩師沒有?!你恩師襁褓裡被從北疆送回京中,說得好聽是陛下與皇后親自撫養長大,寵愛無比。實際上呢?打小遠離父母,就沒享受過一天父母的寵愛庇護,陛下與皇后疼他歸疼他,但管教也是極嚴的——我嘗聽人說,郡王他少年時候,沒有一日的課業不需要聞雞而起、挑燈夜戰!就算是年節的時候,也未必都能歇息!”
“陛下有多疼他,對他的要求就有多苛刻!打從郡王還小的時候,陛下、皇后,所有郡王身邊的人,都告訴郡王,惠郡王不爭氣,敬郡王不上進,江家四房的未來只能指望郡王——沒人問過郡王願意不願意挑這副擔子,也沒人問過郡王自己想做什麼!總之,因為他是嫡幼子,因為他上面的哥哥們承擔不起頂立門戶的責任!所以上上下下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必須努力挑起他哥哥們挑不起的那副擔子!”
“咱們郡王倒是老實——一直就這麼做了!”
“結果他辛辛苦苦做好了挑擔子的準備,咱們那位太子殿下也不知道犯什麼糊塗,忽然就改了主意,要立嫡長子了!”
“而且你看這位太子殿下做的事:他哪裡僅僅是立嫡長子?他不但要立那個混賬惠郡王,且還要咱們郡王繼續給那惠郡王做牛又做馬——最讓人不可忍的是,他還怕咱們郡王奪了惠郡王的位置,又弄了個敬郡王、又弄個姚倫——這根本就是一邊讓咱們郡王給惠郡王做牛又做馬,一邊給咱們郡王脖子上套了繩子套枷鎖!我呸!有這麼欺負人的?!”
唐思鵬激動的揮舞著手臂,“小陸你憑良心說一說,郡王對你怎麼樣?我知道你憐惜惠郡王嫡子年幼,之前追著你喊哥哥,到底有幾分情份!可你想想,是他跟你的情份深,還是郡王待你的恩深?!”
“……”陸荷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茲事體大,一旦失手或走漏風聲,非但幫不到老師,反而害了老師!”
“這是自然的!”唐思鵬知道他這麼說,就是妥協了——說到底,陸荷對江景琨雖然不忍,但也只是不忍而已,相比他跟江崖霜的情份,這點情份實在是微不足道;更何況江崖霜的上.位,也意味著陸荷本身的前途!
兩下里綜合起來,他不難作出這樣的選擇。
唐思鵬又安撫道,“所以我在他們跟前提都沒提,也就跟你通個氣——郡王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做不方便說,只能咱們來代勞了!既然太子殿下的偏心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與其徒勞無功的去跟惠郡王那邊爭寵,還不如讓那個廢物早點上路,免得擋了咱們郡王的道是正經!”
“那廢物好美色喜享受,從這兩方面入手,不怕找不到機會!所以如非萬不得已,也不一定要對其嫡子下手……前段時間我就有個計劃,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