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晴嵐不免替他們夫婦覺得不公平:“惠郡王府是昔年的廣陽王府,據說那夫婦兩個住過去後也沒怎麼動,如今太子寵著惠郡王,他們以郡王銜逾越住王府也還罷了。敬郡王夫婦人都在北疆,分給他們的府邸居然也挑了前朝蔡王府——當然蔡王不得意,王府氣派遠不能跟廣陽王府比,也就是勉強夠上王府的標準,但也超過郡王了。怎麼就給你們這麼一處破敗屋子,前身還只是郡王府?!”
“就算太子有意立惠郡王,對你們可也太苛刻了!怨不得十九去年想致仕,這樣的日子還替朝廷操什麼心啊?索性逍遙快活去算了!”
這當然是氣話,畢竟江天馳不允許的話,江崖霜想走都走不了。
秋曳瀾倒不是很在意:“如今主屋那一片,我們夫婦帶著孩子住也夠了。畢竟琅兒還小,讓他住遠了真不能放心。至於其他地方,開春之後慢慢修繕起來就成,左右當年哥哥大方,給我的陪嫁多了去了,江家那邊,十九分到的產業固然不多,我手裡可也不拮据!”
“惠郡王跟敬郡王那邊就不怎麼要修繕的,偏你們這邊竟然還要你自己貼錢!”歐晴嵐嘆了口氣,“回頭我去看太子妃,給你提一提!哪有這麼欺負人的?就算想把十九的勢力打掉,好讓他安安心心輔佐惠郡王,這手段也忒無情了吧?難道十九不是太子夫婦的親生骨肉?”
這類話秋曳瀾這大半年來聽得太多了,如今已經沒什麼觸動。只笑著道:“知道嫂子疼我們,不過嫂子提的時候可要找個婆婆心情好的時候,不然我們這兒落不著好處事小,嫂子為我們的事受了委屈事大!”
“放心吧,我跟太子妃相處的時間不比跟我親孃相處的時間短,太清楚怎麼跟她說了!”歐晴嵐自通道,“定然要她把這府邸之間的差距給你們補起來!”
她特意要求去看了崇郡王府最破敗的幾個地方,這才回屋。
回屋後姑嫂兩個談了些時下局勢與後院的傳言,看著到了午飯時候了,秋曳瀾自要留飯。
用過午飯後,江徽瓔從邵月眉處過來,陪舅母說笑了個把時辰,歐晴嵐看了看天色就決定告辭:“之前答應母親,今兒回去用晚飯。我哥哥他現在——你也知道的!”
歐碧城從前朝永福長公主過世後一直鬱鬱寡歡,即使自己的身份從大瑞的荊伯世子變成了大秦的岷國公世子也無動於衷。
岷國公夫婦就這麼一個兒子,當然是非常關心的,為了讓他開顏,經常喊女兒回去團聚,希望用一家人的親情感化他。
所以秋曳瀾聽她這麼一說,就打消了留她再坐會的心思,也讓女兒別再糾纏:“你舅母今兒得去看你歐表叔,你別鬧了!”
母女兩個一起送歐晴嵐到門口,正要分別,秋曳瀾忽然想起一事:“我妹妹鞦韆在前朝有宜淑郡主之封,但本朝冊封宗女命婦時卻沒提到過她,如今身份卻是尷尬。嫂子若有機會,幫我說一說?”
“明兒我就去東宮!”歐晴嵐頷首,因為提到鞦韆,她就想到了鞦韆之夫程希德,想到程希德就想到了程家跟薛家,就嘆道,“之前在西疆時,夫君常念薛相的栽培維護之恩!接到回朝敘功的聖旨時,百忙之中還讓我專門去給薛相收拾一份土產,誰想……我們還在路上,薛相竟先走了一步!”
……自大瑞德宗起,歷五朝皆為重臣乃至於元老的名相薛暢,於去年八月初無疾而終。
以他的年紀,這訊息雖然突然,但也並非不可接受。
由於薛暢一直深得江千川信任與倚重,在大秦建立後第一批任命的官吏中就有他,而且職位如故,所以沒人懷疑他的死有什麼內情,都惋惜於名相的隕落。
看著同樣不知真相的歐晴嵐,秋曳瀾掩住心中苦澀,溫言道:“哥哥的心意,即使薛相在九泉之下,想來也是能夠感覺到的。”
……薛暢是自.盡,江崖霜親自去跟他談的:“您故世之後,朝廷追封,風光厚葬,蔭庇子嗣,這是晚輩給您爭取到最好的結果了。”
而薛暢也只問了一個問題:“純峻那邊?”
“在他回來之前您就走的話……”
“那就好,我膝下子嗣雖然往後難免受我牽累,但他們的富貴也出於我,我問心無愧!而純峻雖然得過我的資助,能有今日,歸根到底是他自己的才幹與出身,若因我連累了他,卻是讓我在九泉之下也心難安了!”薛暢言罷,告訴江崖霜,“三日之內我會讓你交差!”
江崖霜三拜而退,他離開薛府後的第三日清早,薛家大放悲聲,四處報喪——五朝重臣薛暢,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