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噩耗,對於秋曳瀾來說卻是個好訊息——秋靜瀾的傷勢已經好到不影響馬上作戰的地步了、況氏父子的末日也進入倒計時甚至已經計完時,她心頭大石落下,接連幾天都喜出望外,甚至高興到了給自己院子裡所有下人多發了一個月的賞錢。[]
只不過沒開心完呢,江崖霜一句“你忘記兄長此行不僅僅是為了報仇”的提醒,讓她猛然想起:“你是說鎮西軍?”
“兄長這次報仇雖然頗多兇險,但整個計劃卻非常順利。”江崖霜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在妻子跟前本來是很少擺臉色的,如今這模樣自然是事情很棘手,“所以大伯跟三伯在祖父面前說,秋家跟阮家底蘊深厚無比,兄長不除,恐怕鎮西軍無法馴服!”
“什麼?!”秋曳瀾氣得差點跳起來!
江崖霜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低喝道:“你輕點聲!這話是大伯父跟前的人私下透露給我的——如今祖父還沒答應,但如果他們知道你曉得了,恐怕祖父騎虎難下就……”
以秋靜瀾的為人,如果知道江天驁跟江天騏建議要殺自己,他會不報復?到時候秦國公為了自己侄子、兒子的安全,只能先幹掉他了!
“恐怕十九之所以知道這訊息,就是江天驁說服秦國公無果,故意透露給他、然後讓我知道、再讓哥哥知道,從而逼著秦國公下手的吧?!”秋曳瀾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心中的驚怒言語難以形容,森然問:“那你打算怎麼辦?你之前也說了,我哥哥執掌鎮西軍,對四房,對咱們是最有好處的!大伯跟三伯向祖父進這話,根本就是為了防止咱們四房勢大!”
不就是挑撥嗎?誰不會啊!
雖然知道江崖霜既然肯把江天驁兄弟提議殺秋靜瀾的訊息告訴自己,心裡肯定對這兩個伯父也很不滿。但秋曳瀾不介意再給他們的伯侄關係加上幾刀,冷笑著道,“這幾年,一個個都紅了眼睛盯著咱們四房!話裡話外,都覺得四房佔了最大的便宜,把鎮北軍給佔下了!我說這些人都活該!也不想想咱們父親雖然貴為鎮北大將軍,但那是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年,是風裡來雪裡去,苦守邊疆幾十年的資歷與威望才坐上那位置的!”
“更不要講咱們四房這些年來的骨肉分離之苦,我進門到現在一整年了,都沒拜見過翁姑也還罷了,八哥膝下那幾個侄子侄女,有哪一個見過祖父祖母?!就是你跟八哥、十六哥,還有九姐、十八姐兄弟姐妹,誰還記得父親與母親的模樣?八哥興許記得點,也都模糊了吧?”
秋曳瀾咬牙切齒的道,“這天下從來沒有掉餡餅的事情!那些人倒是想得美,需要他們吃苦的時候,一個個待在京裡享福!想要好處的時候,就死盯著其他人手裡的!咱們八輩子欠他們的不成!”
“這些父親母親心裡也有數!”江崖霜搖了搖頭,示意妻子稍安勿躁,“祖父年紀大了,叔伯們彼此不和,難免各有心思!咱們這一房,雖然有鎮北軍在手,但吃虧也吃虧在父親掌著鎮北軍,人不在京裡,母親又要陪著父親——八哥對這些事向來不上心,十六哥在祖父跟前又不夠分量,如今只能咱們兩個多操點心了!”
秋曳瀾見他神情鎮定,也冷靜下來,道:“既然如此,那我想明後日去薛家拜會孫夫人,你替我同祖母說聲,讓祖母答應我出門可好?”
江天獒跟江天騏還真以為江家幫了秋靜瀾一把,就可以隨意決定他的生死了?!自己這個哥哥最大的靠山,可從來不是江家,而是正相薛暢!
別看薛暢手無一兵一卒,從這次東宮班底人選裡就可以看出來,哪怕皇后黨已經佔了上風,也不敢對薛暢過河拆橋!薛暢寄予厚望的親孫子薛弄影兩年前傷得太重,到現在還在養傷中,而薛弄影受傷前的功名只有秀才,他傷好了還得陸續考過秋試、春闈、殿試,完了才能正式入仕!
這也就意味著薛暢即使身體倍棒,在這個孫子正式入仕後,也庇護不了他幾年了。所以他想為孫子鋪路的話,除了給薛弄影找個好岳父外,也就是多栽培得意門生,好讓得意門生日後提攜薛弄影了!
而薛暢最得意的門生,除了秋靜瀾,還能是誰?
誰敢動秋靜瀾,哪怕是江天驁兄弟,薛暢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恐怕秦國公之所以拒絕了這一侄一子的提議,就是考慮到了薛暢!”秋曳瀾在心中咬牙切齒的決定,就是搬空了自己的嫁妝,也要刷好薛家的好感度!
江崖霜對她利用薛暢來施壓、保秋靜瀾太平的做法很是贊同:“你不說我也要提醒你,之前為了麻痺谷太后,所以一直沒有來往。現在不需要再考慮太后的想法,你確實該代兄長與薛家走動起來了!”
又含蓄的提醒,“畢竟兄長至今未娶,女眷之間的來往只能靠你給他斡旋。”
“薛弄晴倒是至今未許人……雖然說薛芳靡當年鬧那麼一出,把事情給攪了。但現在時過景遷,真要結親也沒什麼。”秋曳瀾聽出丈夫的意思,沉吟著,“而且薛弄晴很受父母兄長的寵愛,哥哥娶了她的話,不怕薛家不出力……從家世背.景來說確實不錯。問題是薛弄晴心性過於善良,脾氣又太好了!”
哪怕有江家四房以及薛暢的鼎立支援,在鎮西軍的爭奪中,秋靜瀾所要面臨的壓力也是極大、處境也是兇險的。像薛弄晴這樣的女孩子,善良又寬容,根本不適合這種勾心鬥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