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秋曳瀾再三拒絕,但江崖霜還是按捺住怒火,一聲不吭的跟在她後面相送。
兩人都覺得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個,雖然一前一後穿行在別院的花樹亭臺間,卻都視對方為無物。
一直到穿過一座廊子時,不遠處傳來人聲,江崖霜才低聲道:“好像是我八哥應酬晚歸……咱們避一避。”
秋曳瀾沒理他,但還是跟著他躲進廊外假山的陰影中。
片刻後,果然江柑扶著腳步踉蹌的江崖丹經過廊上,低聲說著:“公子現在去少夫人那兒,還是綠姨娘處?”
“去綠盞屋裡,你去跟少夫人說一聲,著她給我圓個話。”江崖丹含糊道,“別讓祖父知道我今兒又差點住在了‘錦葩閣’……”
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回來了睡小妾,卻讓正妻去替他說謊騙長輩——這個渣!
秋曳瀾腹誹著,忍不住狠狠瞪了眼身旁的江崖霜:俗話說的好,有其兄必有其弟,自己居然差點被這傢伙的純良外表騙過去,以為他真的節操滿滿呢!
江崖霜似察覺到她的心思,等江崖丹走遠了,就輕哼一聲:“你聽了我八哥的話就看我做什麼?我又不像他!”
“你怎麼不像他了?”秋曳瀾冷笑,“你們兩個是親兄弟,長相不說十分相似也有三五分彼此的影子!”
“……”江崖霜胸口有點悶,沒好氣的道,“走吧!”
於是兩人重歸沉默——接下來路上十分順利,眼看高牆在望,秋曳瀾加快腳步想把江崖霜甩下,只是才跑出去幾步,腳下忽然傳來“撲”的一聲悶響,左腳腳踝同時傳來一陣劇痛!
“呃!”秋曳瀾生生壓住到唇邊的痛呼,踉蹌著扶住路旁一株花樹才站住。她回頭一看,卻見自己剛才踩過的地方散落著一個匣子模樣的東西,被踩碎的零件中間露出機括之物——估計是設在這裡的陷阱。
落後她幾步的江崖霜察覺到不對,追上來問:“怎麼了?”
“有陷阱你也不告訴我!”這麼點功夫秋曳瀾已經痛得整個左腿膝蓋以下都沒了知覺,冷汗沿著袍角滾滾而落,但比疼痛更強烈的是委屈——她氣得差點當場號啕大哭,“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江崖霜吃了一驚:“哪裡來的陷阱?”順著她目光看去,一皺眉,“這不是設在這裡的,這是用來林中狩獵的暗器匣……奇怪,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有人不慎失落?”
見秋曳瀾雖然竭力忍耐,還是淚落紛紛,他忙道,“這事我明兒一定徹查——你的傷怎麼樣?讓我看看!”
“怎麼樣?反正死不了!”本來秋曳瀾跟他一路僵持走到這裡就很鬱悶了,居然又趕上一場飛來橫禍,她簡直鬱悶得想撞牆,江崖霜一問,她立刻發作道,“有什麼好看的!你又不是大夫!就算你是大夫,你看下就能好?!”
江崖霜嘆了口氣,半跪下去,輕輕拂開她裙椐,見羅襪上已經洇出血跡,臉色不禁一變。他小心翼翼的拉下襪管,就見高高腫起的足踝上,好大一片烏青,在四周晶瑩白嫩的肌膚的襯托下,觸目驚心,中間被暗器直接打到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
他凝目看了片刻,沉聲道:“你忍著點,我看看是不是傷到骨頭了!”說著輕輕按下去——立刻惹得秋曳瀾低叫一聲,顫抖著聲音罵道:“你想殺了我嗎?!”
“骨頭應該沒事。”江崖霜卻鬆了口氣,柔聲道,“我記得這附近有座涼亭,先扶你過去坐著,我去拿藥!”
這時候秋曳瀾已經氣息奄奄的靠在花樹上,恨恨的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送我,我剛才何必跑那幾步!”
她這麼一番無理取鬧,兩人之間的氣氛反而輕鬆了起來——江崖霜站起身,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好好的你跑什麼?這不還沒到牆下面嗎?”
“你跟個木頭人一樣跟我一路,看到就煩!”秋曳瀾煩躁之下,壞脾氣的本性曝露無遺,怒道,“我想早點回去眼不見為淨我有什麼錯?!”
“……是是是,你沒錯,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路上不跟你說話,害你生氣多走了幾步。”姐妹眾多的江崖霜早就學會了不要跟女孩子、尤其是發怒的女孩子講道理,他嘆著氣,“好啦,我扶你去涼亭裡坐吧,你這傷得快些上藥。”
好說歹說才哄住了秋曳瀾,又半扶半抱了她到涼亭中坐下,江崖霜匆匆忙忙跑回自己院子裡取了傷藥,謝天謝地的是這中間一直沒人發現兩人——上好了藥,秋曳瀾心情終於好了點,露了個笑:“多謝你了……等等!”
她笑到一半忽然臉色驟變,“我怎麼回去?!”
兩人一起看了看遠處的高牆,又看了看她包紮起來的足踝……沉默片刻後,江崖霜咳嗽一聲:“事急從權,我……抱你過去吧?”
秋曳瀾怒道:“誰要你抱!”
江崖霜尷尬的道:“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但現在你自己怎麼過去?”
又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