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徹心中已經怒極,幸好他在宇文舉進來之後,就想起了吳侯對他說的話。
不要讓人看出你的憤怒和緊張。
他想,此時打翻酒壺,接下來就是宇文舉暴風驟雨的拳頭,家臣們對宇文舉動手,明天吳府就要被六大修士夷平。
身在這個位置,就要受得起這份屈辱,這不正是他要做的事嗎?
“如果我現在夠本事,當然可以將這兩個宇文家的混蛋狠揍一頓,然後將他們扔到宇文家,並且讓那些老的小的都看看,如果沒本事,就忍。”
吳徹感覺腹內似乎有一把劍攪了又攪,刺了又刺,只覺得喝下的酒全成了毒藥,在腑臟中游走,所有的毛孔似乎都被封住,酒氣出不來,血反而從喉嚨中頂了上來。
酒澆在頭上的時候,吳徹像是鬆了口氣看向了宇文舉。
他從沒有想傷害過任何一個人,從來沒有。
現在,他只想殺人。
生平第一次他想殺人。
是宇文舉幫他做的這個決定。
“我吳徹若殺不了你宇文舉,就讓我卑微到泥土裡,永世抬不了頭!”
譁——
酒器飛了出來,桌子被砸翻在地,幾個長老一把擊碎了酒壺,將宇文修舉了起來。
“今天都不要走了!”
砰!
宇文修被一腳踹翻在地,捂著胸口突出一大口血。
令狐劍南抓起桌子砸向宇文舉,後者雙拳打碎了桌子,臉色也變了變,他毫不懷疑令狐劍南會在這裡廢了他。
“老東西,你敢出手,明天就承受六大修士的怒火吧!”
“狗屁的六大修士,你老祖宗來了也保不住你!”令狐劍南一拳砸了過去,看似沒有什麼花哨,但內勁足以轟踏一座高樓,宇文舉初入神源三重,如何架得住四重巔峰的令狐劍南,當下藉著對方的氣勢,忽然急退。
只聽後面一個憤怒的聲音道:“我當你就是來放個屁的,你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金長老雙臂忽然抓向宇文舉肩膀,力大勢沉,且有一股吸力,宇文舉套也逃不掉,渾身電光吱吱地響,運足了力氣,渾身霸氣轟響金長老,不料金長老連動都不動,他渾身的電光根本撼動不了金家的防禦。
轟!
宇文舉噴出一口血,被一拳打到了牆角,震碎了一堵牆。
“六大修士來之前,先宰了你!”金長老將手中流星錘抽了出來,鐵索狂龍般飛出,這一錘若是砸上去,宇文舉的腦袋就要碎了。
卻見這時,一個身影攔住了他的攻勢,渾身骨骼砰砰爆鳴,雙手抓住了流星錘,但金長老這一擊運足了力氣,這人抓住流星錘之後儘管盡力穩住,卻還是被逼到了牆角,後腳猛地蹬在牆上,渾身白光大放,低喝道:“金老六,你不能殺他!”
“令狐大哥,你閃開,愚弟宰了他自會到宇文家領死,絕不連累你們!”
“沒錯,六長老說得對,我全族性命捨去不要,也不能看著他對少主不敬!”
“讓開!”金長老收回流星錘,刷地一聲又打了出去,令狐劍南臉色一變,喝道:“金老六發瘋了,快攔住他!”
話音未落,流星錘已到,令狐劍南一掌拍出,頓覺手臂巨震,整個人被大力帶得差點沒站住,流星錘被拍得偏了一尺,砸在宇文舉頭上不遠,打穿了整面牆。
但是沒有人過來阻攔金長老,儘管知道金老六此舉可能連累所有人,卻心照不宣,都做好了一同赴死的準備。
人生在世,不一定事事都要忍,假若他們珍貴的東西是不能被侵犯的,也就絕不會忍。
有人為情而死,有人為友而死,更有人為天下大義,有些東西是絕不能忍的。
令狐劍南一把將鐵索扯住,與金老六拼起了暗勁,地板先被踩了一個坑,兩下角力,地盤的裂縫帶著冰裂的聲音一點點的蔓延,迸出石子四射而去。
“反了你了,你要拆了吳府嗎?”令狐劍南劍眉怒皺。
“老哥哥,你忒糊塗了,不宰了他,他還會放肆,我只做家臣本分除掉他!”
“我糊塗?金老六,你要逞威風就去宇文府裡,將那六個王八蛋宰了我們看看?打一個晚輩也不怕被人笑話,這裡的事,是殺是放,你我做得了主?”
這句話說出,金老六的雙眼忽然一黯。
“鬆手!”令狐劍南大力扯去金老六的流星錘,扔在了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