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勸你一句,在我沒有說你可以離開之前,你最好不要離開。”
白喬煊眼中的怒火就快迸發出來,“你威脅我?!”
鍾婉露施施然地擺弄著裙袂,“如果你認為是,那就是吧。”
“你想怎樣?”
鍾婉露纖細的手指似是想勾勒出他的輪廓,白喬煊厭惡地避開她的手,鍾婉露的笑容僵了一瞬,不過轉瞬間又是笑靨如花,“我想要的很簡單,我要你休了盧希,娶我為妻。不要急著說不可能,我提醒你一句,拒絕我,你將付出異常慘痛的代價,換言之,拒絕我,可能會毀了你。”
說著鍾婉露看了看桌上的沙漏,“你還有兩刻鐘的時間可以考慮。”
白喬煊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他說道:“不需要考慮。我承認,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我絕不會用我的女人來做交換條件,你死了這條心吧。希兒,我們走。”
鍾婉露又道:“如果不是我,替你殺了鍾澍波,你以為你還有命站在這裡義正言辭地拒絕我嗎?你會和盧敬摯一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童昱晴本來還沉浸在懊悔之中不能自拔,聽到鍾婉露這話,一下衝到她面前問道:“你什麼意思?”
鍾婉露反問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的子汀,是被鍾澍波害死的。他為了讓他安插在你們府中的人有機會給盧敬摯下藥,故意設計讓奚亦芊中毒,將嫌疑安在奚亦苓的頭上,將你們引到顧家去查案。你們在顧家逗留了一個上午,鍾澍波想下十次藥都夠了。在那之後,他還下令,讓杜洛王再次發動進攻,將你們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邊境戰火上。”
童昱晴癱坐到地上,當時她就覺得奚亦芊中毒之事有蹊蹺,卻怎麼想也沒想到,那是為了對卿子汀下手……
白喬煊說道:“不可能,我們平時的吃穿用度都要經過三輪查驗,那段時間我更是將三輪查驗增至五輪,子汀接觸到的東西不可能有毒,鍾澍波是怎麼做到的?”
“鍾澍波的毒術冠絕天下,無人能及。但我沒有接觸過毒術,所以具體的藥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是鍾澍波親自為盧敬摯調製的藥,無色無味亦無狀,準確地來說是一種氣體,只要不被人看到噴灑,就不可能被人察覺出異樣。而且這種藥,只對身患寒疾的人有用,藥性很慢,但只要病發,就再也無力迴天。”
童昱晴質問道:“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救子汀?你恨鍾澍波、恨盧天勝、恨鍾舜華、恨盧敬武,想要他們死,是因為他們毀了你的一生。可子汀從來沒有害過你,你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鍾婉露冷笑一聲,“你問我為什麼不救他,我倒想問問你,我為什麼要救他?為了喬煊的大業,我連他的父親都沒救,又怎麼可能去救盧敬摯呢?我救他就是打草驚蛇,救他就是暴露自己,救他就是給喬煊留下一個隱患,我為什麼要做一件對我有害無利的事情啊?”
童昱晴吼道:“他怎麼會是喬煊的隱患?他從來無意於督軍之位!”
鍾婉露盯著她的眼眸說道:“他是無意,但你能保證,不會有人打著扶持他的旗號,造喬煊的反嗎?只要喬煊在位一日,盧家的男丁,就一個都不能活!就算鍾澍波不動手,我也是會殺了他的。”
鍾婉露一句話堵住了童昱晴的嘴,卻讓盧希瑟瑟發抖,“三……三哥……”
鍾婉露轉身看向盧希,“現在才想起他來,是不是有些晚了?我的人,應該已經解決掉他們了。”
盧希腳下不穩,軟跪到地上,鍾婉露一步一步走向白喬煊,“看到了吧?童昱晴為了她心愛之人,盧希為了她的哥哥,都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待你。只有我,會將你當作我的全部、我的世界,一心一意為你籌謀,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白喬煊往後退了一步,喃喃道:“你太可怕了……”
“可怕?”鍾婉露眸中似含淚光,“難道我一心一意為你,還是錯了?”
廳中突然間安靜下來,安靜到只能聽見流沙的聲音,鍾婉露轉頭看著流沙,就像看到一點一滴流逝的時間,她朗聲說道:“我鍾婉露身為蒲西第一美女,身後有無數的仰慕者,我可不是對誰都有這樣的好脾氣。我是因為愛你,才容忍你的,但你若不知好歹,我也不會纏著你。我會直接毀掉你,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現在兩刻鐘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休不休盧希,娶不娶我?”
“不休,不娶。”
流沙在白喬煊說出答案後應聲而止。鍾婉露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好啊,你可以帶著你的夫人走了。”
白喬煊扶起盧希,又示意楊濯過去扶起童昱晴,可鍾婉露卻擋在了楊濯面前,她笑意盈盈地對白喬煊說:“別誤會,我不是想扣住你的舊情人,我只是還有一件事,沒有跟她說清楚呢。”
鍾婉露蹲了下來,看著童昱晴的眼睛,說道:“你應該很想知道,是誰在盧敬摯臨終之前將你困在了地牢裡,害你見不到他最後一面吧?”
童昱晴空洞的眼眸有了一絲反應,鍾婉露笑得更加燦爛,“是我。我們出身相當,可這際遇,就太不相同了。你有疼你愛你的父母,有和你生死與共的喬煊,有一心一意愛你的子汀。而我,只遠遠地見過我母親一面,我那禽獸不如的父親,心中只有他的兒子,我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可以隨隨便便送人的東西。我的丈夫把我當作一個出氣筒,用來發洩他對他母親的怨恨。我一心一意愛的人,非但不感激我,反而覺得我可怕。為什麼你可以擁有那麼多,而我卻一貧如洗呢?也許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有一個多麼悲慘的人生,也讓我時時刻刻都想要撕碎你的幸福。”
童昱晴想到就是眼前這個人,害她見不到卿子汀最後一面,一時間失去了理智,只想讓她永遠消失在自己面前,她一把握住鍾婉露白皙的脖頸,將她按在了地上。
鍾婉露的面色發紅發紫,可她還是笑著擠出幾個字,“殺、了、我、喬、煊、也、活、不、成……”
童昱晴猛然鬆了力氣,鍾婉露劇烈地咳嗽起來,“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太喜歡看你想殺我,又不敢殺我的樣子了。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喜歡杜洛王的存在,是他讓你害怕,害怕我不在,他會殺了喬煊……”
白喬煊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盯了鍾婉露一眼,轉而對童昱晴說道:“親者痛,仇者快。越是這個時候,你就越要堅強。我們走。”
童昱晴仍然沒有力氣做到白喬煊所說的堅強,白喬煊剛想強行拉起她,鍾婉露的聲音就再次響起,“你為他,不敢殺我,可他就真的值得你如此相待嗎?”
童昱晴厲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鍾婉露含笑說道:“你與盧敬摯,有過一個孩子。這麼重要的事,他都沒有告訴你,你還傻乎乎地被矇在鼓裡。”
白喬煊見童昱晴面比紙白,對鍾婉露忍無可忍,猛然掏出槍,向她射去,“你給我閉嘴!!!”
童昱晴猛然抬起白喬煊的手臂,鍾婉露斜後方的花瓶應聲而裂,嚇得盧希膽戰心驚。白喬煊的過激反應讓童昱晴明白,鍾婉露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有過一個孩子,一個她和子汀的孩子,可是……她沒有保住那個孩子……
童昱晴的眼眸空洞無物,白喬煊擔憂地握住她的香肩,輕聲寬慰道:“昱晴,那不是你的錯,是我害你失去了孩子,我不該在那個時候讓你去找你的舅父。如果我沒有讓你去瀛安,鍾婉露就沒有機會攔你去見子汀,你就不會因為急著逃出來而撞傷自己,也不會因為見不到子汀最後一面而飽受折磨。你要怨要恨,就衝著我來,千萬別把一切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
童昱晴根本聽不到白喬煊說的話,因為她的眼前全是卿子汀的笑容,孩子……子汀,對不起,我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